“些许小事,不提不提。哈、哈哈。狼子野心再一次被明显婉拒。”
赵瑔一反常态,笑眯眯起身准备告辞。“员外新伤在身好生休养要紧,近几日咱们且静待金家反应,若他们还能沉得住气,你我再议对策便是。”
他顺手在雷一鸣受伤的手臂拍了拍以示安慰。“哎呦,······嘶······你······”“小生无心之过,抱歉抱歉,呵呵,”“来人。”
雷一鸣一口口抽着凉气,吩咐推门而入的管事道,“送赵公子出府,嗯,小心侍奉着,以免赵公子迷了方向冲撞了内宅。”
老雷瞧得分明,赵瑔垮着小脸出了房。哼!跟我斗?有老夫在,你小子休想有一丝可乘之机。赵瑔从来不信什么?“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之类的大忽悠口号,让二傻子实践去吧,照理说,他对雷淑贞有了那意思,应当曲意讨好雷一鸣,以期有朝一日铁树开花,老雷回心转意欣然接纳他这个毛脚女婿。但事实一再证明,指望雷一鸣死了那条抱粗腿的心无异于缘木求鱼,既然如此,赵瑔认为老雷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再一点,他帮雷家已经帮的够多,之后雷一鸣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他个人能力造化。现在,赵瑔准备着手一个新点子,有句话怎么说的,“条条大路通罗马。”
老雷,王家主动悔婚之时你的脸往哪儿搁?几次三番表达爱慕之心无果,赵瑔受伤了,自尊心受伤。既然雷一鸣不给面子,他也不介意让老雷丢面子。回到暂时落脚点,赵瑔召齐人马开会。十名便装道门高手保镖,周秉义、丁宪丁俊、徐江俱在,三元照例站到他身后侧。“武昌之行已近尾声,总的来讲基本达到了之前的目的。目下丞需办妥的只有一件事。”
赵瑔高高举起一根食指划了一个弧。“本公子看中的妞还没到手,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子曰: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诸位,可有良策教我?”
沉寂中。不知底细的鄱阳双鹰互相看看,丁宪跳出来表忠心,“公子但有吩咐我兄弟无不从命,那好在哪里?抢回来便是。”
“公子看上她是他的福气,莫非她爹娘不痛快?多予些钱物想来自无不允之理。”
丁俊的头脑似乎比兄长活泛,还晓得以银弹开路。小谢抱着臂在一旁冷笑,看看吧,丁家兄弟原本也算疾恶如仇的好汉,一朝被拢当即转了性子,助纣为虐甘当爪牙,无量天尊,你们的任侠之气哪里去了?对丁家兄弟的上进心报以嘉许一笑,赵瑔觉得欣慰,“我们有些同志觉悟高,有大局观,好,好。”
这就是大局观了?小谢幽幽白了丁家兄弟一眼,有这样不论是非黑白一味媚上取宠的鹰犬,赵长老迟早成为名动四方的祸害,合着媚上就算有大局观?那宫里的太监岂不个个可称此中楷模。在闻听赵瑔拜为杜景信弟子后,徐江嘴角的口涎就没断过,锦江鼠确信,赵小官人前途无量已成定局了。当务之急是加深他在赵公子心中的印象分,以备将来追附尾骥,埋下伏笔。“把老葛葛世荣唤回来,他这个讲解员即时卸任。”
气不顺的时候赵瑔做事相当不考虑后果,“日!累死累活不图名不图利的,真当是活雷锋啊。去逑!”
“小人去安排。”
徐江跑出去叫过一名兄弟去宝月轩传话。回身时登时恍然原来看中的是她!这可难了,无怪堂堂赵公子有些气急败坏肝火旺盛。思忖着进了房,正逢赵瑔给小谢、无风子分派任务。现在赵瑔等人基本上当着徐江的面议事,这让锦江鼠莫名感动,说明已不把他当外人看。一时间。徐江胸中血气翻涌,不做点事怎么对得起赵公子信任?“徐兄地头熟,指认十数家平日里声名狼藉,或为富不仁或奸邪晦盗之辈,而后春风你们就这样,这样······”“为为、为啥呀?”
小谢满脸不情愿,三更半夜跑人家里去拿鳝鱼血涂门窗,特莫大罗天殿精英改行做没品的小贼,真当吾等是你颐指气使的小喽啰呀,你小子顽童一样玩恶作剧道爷不奉陪。“这件事办妥,即可进行第二步。”
赵瑔对小谢的抗议直接无视,“此事还需倚重徐兄,两三日后待坊间传议邪崇之事时,徐兄找一帮闲人如此这般四处鼓舌,嘿嘿,三元,活动经费”赵瑔不容徐江分说硬将钱囊塞进他怀里,“小小心意些许茶酒钱,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嘛,吃吃喝喝把事办了,一举两得。”
“定不负赵公子所托。”
徐江心里已有定计,无毒不丈夫,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私下里搞点事,待事成表功不迟。“我兄弟去寻鳝。至迟明日晨,少说也要弄回百十条。”
丁家兄弟自忖帮不上别的,干脆露一手钓鳝绝活。“众人拾柴火焰高,待事毕小生设宴款待各位,小生先在这里谢过朋友们高义。”
赵瑔抱拳拱手称谢。一介草根,交友原则很简单,也就是通常说的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反过来也直接,谁敢亮刀子,哥就掏火枪。“无风子等一体遵行赵长老令谕。”
大罗天殿秘殿二师兄代众师弟表决心,摆正位置后无风子心态平稳了。尤其目睹赵瑔在武昌搅得泥沙俱下后,内心里对“赵长老”多了几分肯定,至少,赵瑔所为对道门百利无一害,如此,何不放手配合。“尘风师弟,为兄,望尔等尽心辅佐赵长老行事。”
小谢见无风子拿出师兄名义压人,虽低了头仍兀自嘴硬,“不过小儿拙戏,于大事并无益处,况且他只所为不过为逞淫邪之念,师兄何必如此迁就顽劣稚子?”
对谢春风的毒舌,赵瑔一贯抱以宽容态度,但师从文坛泰斗后,赵小官人的心态悄然变化了,准确点形容,他更好面子更虚伪了。“顽童?稚子?拙戏?承蒙春风兄看重,小生无地自容。”
赵瑔此时的笑容像青藏高原上的沸水,其实远未达到沸点。“记得春风兄一再提示你我之间赌约,不知兄台今时可有毁约之意?”
“什么话,某自来言出比践,何来食言而肥之说。”
小谢习惯性抬高了下巴,目光四十五度仰视。“很好,我最欣赏你的就是这一点,信义为立身之本,大丈夫凭此立世。呵呵,若我考中了秀才,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赵瑔对谁也不提杜景信将上任江西路学政,现在正合适给小谢挖个坑等他跳。“小生中了秀才后,望春风兄恪守职责有令必行。嗯,拿百姓的话来讲就是让你打狗你不能去撵鸡,如何?”
“好!依你又怎样。”
小谢险些气昏,赵瑔何曾摸过书本温习过功课?中秀才?你小子怎么不说蹦个屁能飞月亮上去?一众保镖们均有些汗颜以对了。赵长老虽年幼难服众,但人家这心胸,啧,有道是江湖无辈,武林无岁,日后还是要给人家应有的尊重才是,否则传出去,葛皂山太清观年轻一辈皆是些不知好歹、狂妄自大之徒,那时脸也丢尽了。三元怜悯地递过去一瞥,谢道长的自负倨傲有目共睹,不过惹我家小官人不爽就是你的不对,到时掉坑里脸先着地你才晓得啥叫天使,哈。周秉义晃来晃去实在坐不住了,“兄弟,哥哥做点啥好?哥哥这杆火铳早已饥渴难耐了,吼吼。”
“周兄莫慌,你的任务是保障这出戏的压轴部分,高潮部分嗨起来。你要与三元制作法纸。”
三元的小眼睛顿时亮如八十瓦灯泡,有好戏!“诸位以为小生折腾半天只是泡妞这么荒唐么?不,你们错了。”
赵瑔以男低音解说北极熊生活的口吻,“身为道门灵宝天尊道场客卿长老,本长老无时无刻不在为昌大道门殚精竭虑,接下来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莫非,赵长老此举另有深意?”
无风子惊喜道。小谢星目圆睁,他对“法纸”印象不是一般的深。难道说,小鬼这次胡闹还要故技重施装神弄鬼?“这出戏名唤捉妖记,此次,无风道长你们皆是法师角色。”
赵导开始分配角色了,有妖鬼必有捉妖的法师,这个世界还是讲究平衡的。“赵导赵导,能否给我这个角色加几句台词?”
赵家庄春节文艺汇演众保镖记忆犹新,此时赵导摆明了要排一出神怪戏,几个道人心思火热了。赵瑔已经进入自嗨模式,双肩交替上下耸动,脸部木偶般左顾右盼,脚尖贴地滑动宛如安装了万向轮。“山还在,大家一起来,你也嗨我也嗨大家一起嗨······”演戏当然要彩排。破败院落里热闹非凡,铜锣金铃争相喧嚣,道经清心咒此起披伏。无风子等人换了道袍,背后太极阴阳鱼引人注目,头上沉梁九曲道冠肃穆,手中桃木剑乃辟邪神兵。“捉妖记第三场,天师请灵预备,开始。”
赵瑔斜依在竹椅上俨然一付名导范儿。周秉义、三元手里的大小铜锣依次敲响,无风子等人脚踏天罡北斗,桃木剑运转如风。武学高手玩剑舞真个是赏心悦目,但见袍袂飘处剑势若惊龙矫蛇。转圜时轻盈如燕掠莺舞,迅捷时似奔雷电擎。道人们还要时不时作凝神细察侧耳倾听状,仿佛在搜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