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无二?咱们的酒坊未来便是此等样貌?”
赵大官人凑近了眯起眼瞅了半天,没看见熟悉的勾角飞檐心下大为不满。“此等丑怪之物为兄生平仅见。”
“不不不,不然。”
赵二爷力挺改版后的设计图效“,兄长有所不知,照此建造酒坊,其中的砖、木、漆、瓦甚至匠工薪酬可省下大笔费用,愚弟以为样貌不重要,酒坊嘛,又非居处,何必雕梁画栋铺陈呢?兄长向来不喜奢靡,这酒坊正合兄长俭省之说啊。”
赵大官人皱眉斜了二弟一眼,被自家兄弟用自己的枪戮了自己的马,大官人一时无语。“你邀为兄来便为看这图?”
赵大官人闷声说。他转眼也想开了,酒坊建成什么样子泰半与宝贝儿子脱不了关系,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为兄尚未用早膳,现下皮蛋瘦肉粥怕也凉了,嗯嗯,二弟啊,遇事宜沉稳,不要为点芝麻绿豆大点事便急三火四嘛。”
“大事,绝对是大事。兄长这边请。”
赵二爷的笑容很难形容,既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鬼祟。自从用脚尖红肿的代价试过何谓钢筋水泥后,赵二爷就迫不及待地向每一个人晒新酒坊的惊人大秘密。“搞么事。”
赵大官人被拉扯到超级大坑边,不情愿地沿斜坡下到坑底。“你嫂嫂还等为兄回去用早膳呢,皮蛋瘦肉粥凉了味道便大不如热着好吃。”
“哎呀兄长,皮蛋瘦肉粥算甚,兄长可晓得你即将见到这世上闻所未闻的大惊奇,啧啧,瑔儿所制钢筋水泥硬如铁石,若非亲眼所见愚弟断不敢相信此物竟能化腐朽为神奇。”
赵二爷恨不能让全天下人分享他的好心情和连绵如江水的赞叹,拦住一个推车过来的雇工说,“兄长且看,此物便为水泥。”
“称其为水泥浆更恰切。”
担任工地监工的赵琛过来,给赵大官人见礼后说,“伯父请看,此物以瑔弟所制水泥混以两三成细沙,和水后即为可用之水泥浆。”
“好好。”
赵大官人匆匆一笑凝视水泥浆,“也?不过浑浊泥水而已,如何可以硬如铁石?”
大官人早听赵瑔把水泥吹嘘成超时代建筑神器,见到实物后反而很难把坚硬、结实、牢固之类词汇与之联系到一起。世上焉有如此啥事不过问的大当家。赵二爷腹诽甩手掌柜,回以坚定不移的肯定表情。赵琛微微一笑,伸手虚引,“伯父这边请,我等按瑔弟授下的法式,中置钢筋外覆木板,空当里变浇灌水泥浆,数日后撤掉木板便可完工。”
“木板可重复使用,端的省料。”
赵二爷精打细算的习性无人不知。“前面一段柱撑墙已建成,大锤抡上去也休见一丝损毁。“赵琛指了指一人难以合抱的基柱,地上两层的楼房将以九十八根基柱为底座拔地而起。“果有如此神妙?”
赵大官人还是不愿轻信,眼神一个劲在车斗和柱墙两者间来回转。庞大如秦始皇陵宫的大坑里基柱林立,灰白色的方柱让赵大官人心里嘀咕,咋看着这么别扭呢?“据瑔弟所言,地下部分全为酒窖。”
赵琛如今对堂弟佩服的无以复加,跺了跺脚下土地说,“日后脚踏之地亦为三寸厚水泥覆盖,只此一节全大宋再无别家。”
“水泥、水泥。”
赵大官人抬头望天,“这小子何来如此鬼思?”
“赵二爷略带羡嫉地白了兄长一眼。心想你做亲老子的都闹不明白旁人更糊涂。“水泥预制板。”
赵琛在几步外见赵大官人仰首问天,以为伯父疑惑怎么封顶。“瑔弟另制有水泥预制板,亦是内嵌钢筋,待地下酒窖建成便以水泥预制板铺盖其上,而后的二层楼亦以此法建制。伯父,瑔弟大才呀。”
原来规划图上岩岗似的房舍是这么来地。赵大官人再不提样子丑不丑这茬了。“不需砖瓦不以厚木为柱为梁,当真称得上天下无双矣。”
赵大官人捻须而笑。至于酒坊框架比原先大了一倍而有余被老赵有意忽略了,既然天下无双了当然越大越好。赵瑔加塞的集研发与制造一体的科研中心就此夹在酒坊中一起落地生根。赵二爷唯恐兄长视察的不彻底,拎来一柄大锤示意赵大官人亲手试试钢筋水泥的成色。赵大官人“咣咣“一气抡了七八锤后大锤失手坠地,旁边人看得啧舌不已,大官人老当益壮,力气竟不输年青后生。“哈、哈哈,钢筋水泥,果然硬如铁石。”
赵大官人两膀酸麻,指掌间火辣辣地痛,但丝毫不以为意,反而挺胸腆肚叉腰大笑。回到地上,赵二爷趁热打铁,指着临时冶炼棚的方向说,“青莲草堂后便是瑔儿的冶炼之所,外人不得擅入,兄长可愿去一观?”
庄墙开了一道门,一条杂草中踩出的土道径直通向酒坊工地,此时门是关着的,只有远送成型钢筋时才会从里面开门,按赵瑔的本意很想派两个人站岗顺便旁边蹲一条吐舌头的狼犬,冶金硕士生怕别人学去他那点看家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