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待我察探敌情后再作计较。”
赵瑔摸索出一根四寸长的黄铜细管。这黄铜管从头至尾还不是一般粗细,他变戏法一样从略细的一端又拉出一截,然后举到眼前透过黄铜管远眺。“兄弟你……此为何物?”
周秉义看着蹊跷,跳过来像顽童见了稀奇的昆虫一脸好奇。“哦哦,这厮好丑,莫不是陈老大所说的巡湖大头领?日,胸毛真恶心,禽兽!”
赵瑔一边评论一边躲着周秉义的毛手。”
恶涛帮这旗画的太烂,恶鬼丑则丑矣狞恶不足,哪里有恶鬼的半点风采,嗯,怕是三元也画的比这更好些。”
周秉义再也按捺不住,劈手夺过来,学赵瑔的样子举黄铜管,“哗!噫!哦?”
“你………”赵瑔两手空举着无奈地抗议道,“抢夺是违法地,兄台。”
谢春风眯着眼顺周秉义的视线望出去,是两艘西瓜大小的水贼追兵。小谢疑惑地细瞅了瞅黄铜管,“员外,此物远观有何不同?”
“嘿……”,周秉义发出一连串猥亵意味的低笑,仿佛嫖客进了青楼姑娘的秀房,正看到姐儿款款宽衣解带。“兄弟,此物归哥哥了。”
周秉义自知身手不如小谢,攥着单筒望远镜先跑开。等离的众人远了才举镜看云看船、嘴里还不停地大呼小叫。“哼哼,早防着你了。”
赵瑔冲三元一伸手,小厮动作绵软地从怀里又摸出一具。周兄台性喜猎奇,赵瑔已料到这货见了望远镜后的不端行为,故而把新制成的两具望远镜都带来了。凹凸镜片制取研磨不易,想规模化批生产还早着呢。但赵瑔这回算漏了一人,手上一轻,连谢春风如何取走的都没看清,第二具望远镜又易了主。“船、船……”,周秉义突然大叫一声,猩猩般从船栏上攀下跑来,“船、船……水贼……”他的手直挺挺指向右舷。赵瑔运足目也只能看出两个芝麻粒大的黑点出现在远方水线上。谢春风放下望远镜递过,“恶涛帮。”
他的语气有些凝重,赵瑔接过来举镜观察。根据他曾收藏的国产“六五”望远镜信率推算,手上的单筒望远镜至多放大倍率在四倍到五倍之间。两点钟方向新出现了两艘匪船,桅杆顶端飘摆的恶鬼踏水旗赫然在目。匪船有双桅,外观异常高大方正,左右舷侧伸出一排长木桨整齐地翻飞划起激浪。匪船正以令人吃惊的速度航行,船尾后长长的白色航迹表明行的是弧线而非直线,赵瑔虛拟了弧线的延伸线发现,匪船将在某一时刻准确地到达拦截点,恭候猎物到来。“去问问陈老大,可知恶涛帮此船有何异处。”
赵瑔放下望远镜开始咬手指。谢春风大袖一甩纵向船尾,赵瑔照例没看清手里的望远镜是怎样不见的。“这厮,炫耀武艺么?”
周秉义正与谢春风别苗头,登时认为小谢在变相向他炫技。咬着手指赵瑔冥思苦想,冷兵器时代关于水上战斗的史料他所知甚少,唯一贴点边的《加勒比海盗》反复回想,半天也不得要领,印象深刻的只有杰克的黑眼圈和兰花指。就在赵瑔开始瞎琢磨兰花指与水战的辨证关系时,谢春风从船尾疾风一般返回,“那船是恶涛帮自改的战船,唤作艨艟大将军,船首有撞角专司冲撞,还备有火箭、灰瓶,嗯,此船虽有浆手以助船速但不耐久。”
“哈,不耐久。”
赵瑔心道这才科学,如果恶涛帮DIY的战船始终保持炮艇一样的高航速那还了得。核潜艇称雄深海大洋数月不浮出水面,常规动力潜艇全速航行几小时就得上来充电,其中的区别就在于动力不同、水贼的艨艟大将军短时间内爆发出惊人的航速皆因风帆加浆手的复合动力,剔除人力因素后,所谓的艨艟大将军徒有唬人的虚名罢了。科技宅能够理智分析贼船优劣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淡定。周秉义高一声低一声地咒着水贼们家中历代女性,谢春风等人亦是面容紧绷,艨艟大将军顿饭时光便能高速堵住他们去路,“届时冲角轻轻撞一下,然后火箭灰瓶雨点般齐下,任你三头六臂也逃不脱,鄱阳湖从此又多十几条冤魂。在众人的焦急期盼中赵瑔啪的打了个响指,“去船尾。”
他要亲自指挥陈老大驾船。“去船尾作甚?”
周秉义吃力地拖着军火箱子不舍放手,嘴上还紧着追问。前有猛虎后有恶狼,除非肋生双翼,否则生路渺茫,侠义周大郎顿失笑看水贼若土鸡瓦狗的冲天豪勇,撅着大屁股像玩命拽烂鱼回洞的水獭。“今日痛饮庆功酒,壮忘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把热血……写春秋啊呀呀……,”哈、哈、哈哈。赵瑔摇摇摆摆唱罢几句样板戏,做作的畅笑令一干人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厮努力打起精神记忆词调,这一段新唱腔很有格调,具有鲜明的“小官人式”风格。说来也怪,赵瑔跑调的京剧样板戏居然树效缓解了众人心头的阴霸。四条匪船前后夹击,艨艟大将军又占了速度与武器的绝对上风,客船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己微乎其微。这时赵瑔荒腔起板的即兴发挥非但设有引人讥笑,仅而点燃了心底希望的火焰。周秉义突然有了力气,一个人拖着军火箱跑的飞快,“兄弟、兄弟,不,老爷,你老可是有了法子?”
“哈、哈哈,躲猫猫而已,有何难哉。赵瑔再次将杨子荣的豪笑学了个不伦不类,人已站在陈老大身边。陈老大望着前方越加庞大的朦疆大将军面容呆滞,嘴里喃喃念叨有辞。“右转五度,日!”
赵瑔不得不加上一脚才唤醒陈老大“右手这边转舵,快!”
“公子,咱们的船行不得逆风啊。”
陈老大死活不推舵杆,话音里已带了哭腔。“喂,不懂操舟莫瞎指挥。“谢春风瞧着不对,心底那点希冀转瞬又化好灰烬。“赵董你行不行啊?行船必借风势,失了风势岂不是自投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