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空间里,只有两个人。 一男,一女。 每一个字眼都会变得敏感。 池月当然听得懂乔东阳的弦外之音。 她默默看着车玻璃上倒映的男人,若有似无一笑,“原来你跟他们一样。”
乔东阳一怔,“什么意思?”
池月:“最关心的还是裤裆里那点事。”
乔东阳:“……” 他轻轻一哼,表现得很轻松,“池小姐,你为什么不可以理解为关心?”
池月:“八卦心。好奇心。也是关心。”
乔东阳点头,“当然,你可以这么认为。也可以不用回答。”
池月抿了抿嘴唇,“如果我说有呢?”
乔东阳视线一厉,为她擦药的手,明显重了重,跳跃的神经几乎压抑不住怒火,“我、弄死他们!”
池月一笑,眼窝里亮亮的,竟有一丝顽皮的孩子气,“如果我说没有呢?”
乔东阳怔了怔,绷紧的心弦情不自禁的松开,“呵呵!一样弄死他们!”
“那就没有区别了。”
池月唇角勾了勾,“弄死他们,我再告诉你答案。”
“……” 这个回答,让人始料不及。 乔东阳相信,只有池月这个女人,才会给出这么不靠谱的,不是答案的答案。 他突然有点哭笑不得,“你凭什么用你的事情,来要挟我?”
池月轻轻撅一下唇,声音凉薄又似带笑,“谁让你好奇又八卦呢?”
“呵呵!”
乔东阳猛地探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眼里升起一抹热切的火焰,“你这个态度,我想我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但是——”他双眼盯着她不放,凉凉的语气,充满了威胁,“我还可以用更直接的方式,得到答案。”
更直接的方式,是什么? 池月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乔东阳哼声,眼里盛出胜利的微笑:“你该明白的,嗯?你身上的每一条伤口,都会告诉我答案。这里的,还有,别的地方……”他声音渐弱,仿若呢喃喷在耳边。 池月身子一抖,冷冷瞥他一眼,“乔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乔东阳抿了抿唇,在她可承受的范围内,加大了擦药的速度:“谁让我好奇又八卦呢?”
池月嘶一声,紧紧咬住牙,才能抵御那种由心升起的焦灼。 恐惧的,羞涩的,不可思议的……各种因乔东阳而混乱的情绪。 “你凭什么?”
“我想看。”
“你想看什么?”
“你的伤。”
“你不是都看到了?”
“哦,我想看别的地方,比如,那些比较偏僻的地方?”
“……?”
偏僻? 池月不敢再看车窗玻璃了。 尽管上面倒映的他,脸不太清晰,笑不太明显,但她仍然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与他对视的勇气。 这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 吃亏。 尤其对方是乔东阳,一个要命的男人。 而她……是一个衣裳不整的女人。 在她邀请他为自己擦药的时候,就可以被男人理解为存在某种暗示了…… 他完全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她做点什么,而她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池月放弃了,不与他杠,“我没有。他们没有那什么我……” 乔东阳脸上的喜气几乎以毫秒的速度在漫延,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你可真是个女英雄。这种情况下,还能全身而退——” 池月回避着他火辣辣的眼神,默默地吸一口气,“如果假装没有受伤,就叫全身而退的话,大概我做到了。”
乔东阳:“……” 是,她受伤了。 可他内心却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 “你是女孩子,没有受到别的伤害,比什么都重要——” 他说得很自然, 这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潜移默化的观念,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然而, 池月一听,脊背狠狠一僵。 “很重要吗?”
她问。 问得突然而沉重,像是拿刀在扎人。 “对于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来说,女孩子的清白就有那么重要?比命还重要?”
池月突然回头,眼神近乎冷厉的盯住他,像一头沙漠里的母狼,为了维护她隐秘的某个小领地,不惜向他龇牙发狠,“如果我今天为了保命,放弃挣扎,甚至配合他们……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贱?比起苟活,更应该去死?”
“池月?”
乔东阳不解地摇头,“我没那个意思。”
池月盯住他的眼睛。 冷漠的,不带半点感情。 乔东阳震惊于她过度激烈的反应,声音不像刚才那么从容:“生命的贵重毋庸置疑。你能平安归来,胜于一切。我刚才的话……是不是有歧义?让你误会了什么?”
他发现了她尖锐的牙齿下,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情绪,想要努力去安抚。 池月却没有回答。 好半晌,她恢复了自然。 “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
“……” “是我太敏感。”
乔东阳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后背僵硬得像一块石板似的。他沉默一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想要做点什么去安慰她,又觉得眼下这情形,这样不太合适,只能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下面这儿有两条伤口挺深的,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忍耐。或者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说点什么。 他想听什么,池月知道。 可她不想说。 那一段让她变得“太敏感”的往事,早就已经过去。 一些细节在被回忆了无数次后,偶尔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太确定的迷惑…… 但她知道,表面痊愈的伤口,早已化脓,不能再轻易被揭开。 池月思考一会,突然冷笑,“他们掳了我去,当然是想对我做点什么的。不过,我有一个好习惯,身上常备避雷针,把他们全给吓回去了。”
“避雷针?”
乔东阳这次是真的好奇了,“什么东西?”
池月抿了抿嘴,“你们男人最怕的是什么?”
……这话就怪了! ……这不是把他和那些男人归为一类了吗? 乔东阳觉得很难回答,哼了声:“朕、无所畏惧!”
池月朝车玻璃上倒映的那个他翻个白眼,“我有艾滋病啊!”
“嗯!?”
要不是乔东阳了解她,真能被她冷不丁冒出的话唬得心脏骤停,“池月,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别大喘气行不?”
池月:“我找办假证的搞了个假的艾滋病历,随身带着……在他们跟我搏斗的时候,不小心掉落出来……那些个怂货,别说碰我。看到我身上的血迹都退避三舍,吓得哇哇乱叫,生怕我咬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