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从小就学会了看脸色,岂会听不出又秋的话外之音。不过,他自信不是谢惜蕊的真实意思。若谢惜蕊在生他的气,只要有机会见面,他定能哄好。若谢惜蕊并未生气,只能说明又秋被谢风宸收买了,故意针对他。他本想发作,教训一个奴婢而已。训斥的话未说出口,就看到从房间里走出来的童太医。宋言玉当即停止发作。“劳烦转告谢惜蕊一声,我想见她一面,当面说一句感谢。”
宋言玉面上说着软话,心里将又秋恨的要死,等他将来得到谢家,做了谢家的主子,必将处死又秋这个不恭不敬的奴婢。一个卑贱的奴婢而已,也敢冒犯他。不管怎么说,童太医供职于太医院,时常出入皇宫,或世家大族。他得在童太医的面前留下彬彬有礼的好印象才是。没人关注宋言玉心里的“幺蛾子”。这一日,韩城谢家迎来了一位大人物,安朝帝身旁的大监。韩城的主要官员陪同在一旁,犹如跟班,殷勤的不行。“有权有势就是牛逼啊。”
谢惜蕊在心里感叹一句,不管哪朝哪代,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大监是来宣旨的,其实,他的主要任务是来“要吃食”。谢家的两位主子和奴才齐聚厅堂,连治病的宋言玉也坐着轮椅被推了出来。宋言玉好不容易见到谢惜蕊一回,赶紧见缝插针的刷存在感。“惜蕊,可见到你了!”
“是谢兄拦着你,阻止你我相见吗?”
一见到谢惜蕊,宋言玉先委屈上了。谢惜蕊假装没听到,从他身旁走过,和大监见礼。“大监安好!”
大监冷漠的脸上,尽显威严,让人看不清他要宣读的旨意,是天大的好事儿,还是坏事。“谢家有女,谢惜蕊,巾帼不让须眉,有其母亲谢沐婉之风范和气度。谢沐婉生前,行商之时,为朝廷捐银捐物数次,款项达百万之巨。”
“谢惜蕊亦将一百万嫁妆银子捐出,一半入国库,造福黎民百姓。一半用于修缮韩城衙门、学堂、医堂等。另,谢家名下铺面尽归朝廷管理。”
大监停顿一下,扫射了一眼跪着的众人,众人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但前面站着代表安朝帝的大监,旁边还有手执宝剑的禁军,不敢说话,大气都不敢出。“谢惜蕊,接旨。”
“姑娘对长安国的奉献,帝心甚慰。”
大监眼神示意,韩城府官大人开口:“本官代表韩城官员及百姓,感谢家,感恩谢惜蕊姑娘大义。”
按说,修缮衙门有朝廷户部拨款,无奈朝廷用银子的地方太多,能拨下来的银子有限,还有些缺口需韩城地方财政自行负担。府官大人为筹集银子,先前宴请韩城的商人、乡绅,意在让他们出出血,可惜收获甚惨。当时,谢家丧事,谢夫人大去,他就没好意思将请柬送到谢家。万万没想到,就在艰难时刻,谢家慷慨解囊,无疑是雪中送炭,解决了大难题。所以,他对谢家,特别对谢惜蕊,一眼瞧着就喜爱到不行。大监继续宣读:“听闻宋家公子,宋言玉在谢家不幸遭难,双腿留下残疾。姑娘已将前因后果说明,谢家会负担宋言玉的生活。”
“谢家宅院、一间米铺、一间面铺、二十亩良田,奴才十人,由官府出面公证,赠予宋言玉。”
“这份财产乃宋言玉私有,已在官府登记造册,记录在案,旁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官府每一年会派官员清账。宋言玉百年之后,归于官府处置。”
从头到尾,宋言玉没有找到机会和谢惜蕊说一句话。其实不对,他主动和谢惜蕊说了,谢惜蕊没回应。他只能隔着一段距离,看着谢惜蕊的身影。他的心里空荡荡的,像是心脏缺了一个豁口,被人挖走了,好生难受。当晚,谢惜蕊带着她想带的人,离开了谢家,离开了韩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