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门后的他,仿佛对她跌得几乎粉身碎骨的局面,不为所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扇门,逐渐关闭起来……如同他已关闭的心门那般,将她狠狠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门只差最后一点,即可闭合。他这才转身,听不见她在浴室里悲怆的哭泣,看不见她那满是哀伤的眼泪,感应不到她痛彻心扉的呼喊。这一切,他通通都视而不见……视而不见……然而,却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同时——“啊……”一声尖叫,划破他的心扉,他的身躯巍然一颤!那扇还没有完全被关闭的玻璃柜门,在他清楚地听到‘呲——’的一声之后,卡住了!“啊——”紧接着,是蔚晴痛楚的尖叫声。他转过眸,便看到一只雪白的手臂扬在他的眼前!他暗暗一惊!那只苍白得几乎摇摇欲坠的胳膊,被卡在了玻璃柜门的缝隙里。她竟然用自己的臂膀,挡去这最后一点的隔离!尽管,冒着被切断的危险,尽管她有可能因此而丧失一条胳膊!“啊……好痛,好痛啊……”蔚晴痛得眼泪直流,尖声惊叫,她哭喊着,求助着。在浴室的这头,迫切渴望着门外那个人能听见她锥心刺骨的呼喊,真的好痛,掏心那般疼痛……他的手犹疑了一下,在看见她卡在门缝中的那只纤细胳膊之后,耳里是她尖锐的呼喊,每一声都刺得他耳朵生疼!“救我……澈,求求你……”被卡得仿佛筋骨都断裂的蔚晴,声泪俱下地哀求着门外那个男子。求求他快救救她,求他了……在停顿了几秒之后,况天澈抿着的唇依然没有抽扯,只是她的哭喊刺激着他每一根神经,致使他眉骨间的青筋又隐隐作痛起来。良久,他才在又按下玻璃柜门的按钮。柜门这才缓缓再次开启,也让蔚晴那条细瘦的藕臂得意解脱……门再次打开来,那阴冷的暗光再次折射进她的瞳底。她含着湿润的泪珠儿,她再次看到他……看到他一如方才那般冷漠的俊颜,仿佛对她所受的伤害没有一点怜惜那般,冷漠得像个陌生人……她的手,疼得僵硬在半空中,她半晌都无法动弹!纤细手臂上,一条明显的血色淤青横在中间,触目心惊!她不知道手是不是废了,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如刀割!望着这个棱角分明,刚毅俊美的男子面孔,她泪眼涟涟,嘴角噙着抽泣的沙哑,再也笑不起来……终于,在与她的对峙中,他沉默寡冷的声音再次扬起,如同破空之剑那般,一刀一刀割在她的心房上,他说——“收起你的眼泪——”面无表情的声音里,未掀起一丝波澜。然后,在她绝望的眼神中,再次转过身,背对着她,扔下一句,“滚!”
再次,他再一次驱逐她!这个‘滚’字,狠狠撞击着她的心,痛不欲生!她流着泪,忍着手臂的剧痛,凝望着他高壮的背影,凝望着他朝大床方向的位置走过去的矫健身姿,如同丛林中一只优雅的雄狮,却是那么寂寥而孤独!她哽咽在喉头的话语,再也找不到适合的方式倾诉出声……只能无力地看着他那么冷寂的身影,靠得那么近,却又隔得那么远……就在他扬起手,准备扯开大床的被褥时,她眼尖地看到他的手背上突然出现一抹血红!她黯然一惊!是她太粗心大意了么?方才竟然没有察觉!还是说……是她方才不小心伤到他的?再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忍着被摔疼的身躯,忍着那只至今还麻痹着的手臂,迈开步伐,快速跑到他的身边去——在他还没弄清楚她的反应时,她蓦然握起他那泛着血色的手……“澈,这……是怎么了?”
她惊讶于他的手!竟然布满大大小小刮伤的痕迹!那些伤口,经过方才冰水的浇蚀,冲走了血色,露出白白的里肉,与肌肤的颜色融合唯一。若不是他的手再一次地绽开了口子,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恐怕她根本发觉不了,他的手,原来早已是伤痕累累……她心痛得掉下眼泪来,眼尖地瞄到他另一只也是同样的惨况!呜咽出声,“这是怎么了,澈!这一个月你究竟干什么了?你去了哪里啊……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么?”
然而,她再多的眼泪,对他来说,都于事无补!他冰冷地抽开她的手,仿佛有些嫌恶她的碰触!银瞳里扫过一丝冷然的光,她的眼泪,尽管在他的冰瞳里闪烁,但他依然不为所动。他宛若看一只可怜的小动物那般,丝毫不会流露出任何的同情或是怜悯,更别提爱惜!他只是用阴冷的、淡漠的语调,却又非常狠绝的道出,“滚出我的视线,否则——,我现在就派人杀了唐晋!”
“不,你不会……”蔚晴这次很确定,尤其在奇岩跟她说过那些事之后,她更确定,他不会杀唐晋,尽管伤害在所难免!但她坚信,他不会杀唐晋!所以,她不该再惧怕他的威胁,她不该再为唐晋做出退让……退让那本属于她,却丢失了的爱情!他的手还在滴血,他毫不在意。倒是她这次的反应,让他挑了挑眉,但仍是飞快地被平静和漠然掩盖住!“那么,就杀了马苍喆!”
他淡淡地勾着唇,忽然有些厌倦这样的方式。是无力也是绝望,他似是已经厌倦了再用别人来威胁她!可是,又可笑地发现,除了这些幼稚的却又残忍的办法,他似乎拿她没辙,没辙……她的惊愣维持了好几秒。跟着,在他那云淡风轻的表情里,仿佛读懂一丝什么,她仍是坚定地说着,“就算你杀光了他们,也杀了我!我也不滚!我就死在你面前!”
说着,她就闭上了眼睛,眼泪随之滑落脸颊。仿佛等着他杀她那般,她闭上眼屏息等待着,内心却是一阵一阵的揪扯。一个月前,他伸手拦下了她要刺瞎自己的叉子;一个月后,若他真能下手也罢,她在赌,赌他对她,还残留些许昔日的情愫,赌他不会真的对她那么狠心……才一个月啊!一个月,就能让他忘记他们之间曾拥有过的种种么?她不信!也不愿意相信!所以,她赌!挺直腰杆,闭着双眸站在他面前,尽管泪如雨下,却仍等待他那破空的一枪、一刀、或是利剑,割破她的喉脖,刺穿她的胸口……然后,她等了许久,却没等到她想象中的境况发生,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那一枪、一刀、或是利剑!随后,她焦急地伸手往前一捞,只捞到一抹冰冷的空气,跟着,慌张地睁开眼,那个方才还矗立在她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叮的一声!她转眼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却发现,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早已步入方才她来时的属于西厢的浴室,准备离开……“澈!”
她紧张地喊着他的名字,眼看着那扇门就要关上。她千钧一发之际,迈开修长的细腿,再次狂奔过去……泪眼迷蒙,望着里面那个冷绝站立,如同一尊完美雕塑那般,一动也不动的神情……她的心纠结成一团,“澈,别走,别走……”可无论她怎么求他,怎么乞怜摇尾,这扇门像方才那扇玻璃柜门那般,只是这次,是他在门里,将她撇在门外!她焦急地想要赶上他的步伐,就连她想伸手再去阻拦那即将合上的门,却仍是相差了零点零几秒的时间,在她手指触及的那一刻,绝望的在她眼前自动合上!“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她哭喊着,却只能将厚实的门板拍得砰砰作响,于事无补!泪,一滴一滴滑落,逐渐变成残骸,心,一寸一寸焚烧,逐渐融成灰烬…………她拼命地按着按钮,想要让这扇门再次开起来,却一次又一次地按成空键!这扇门就这样紧紧闭着,随着他的离开,再也没有开启一次!她绝望地跪了下来,跌坐在地,宛如失去生命的娃娃.一遍一遍喊着,“澈,呜呜……澈……为什么不再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不相信我的决心?呜呜……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她一遍一遍道歉着,一遍一遍用眼泪交织着她的悔恨。一步一步爬到他冰冷的床前,她爱抚着他那多年来不变的银色被褥,将脸蛋深深埋进褥子里,渴望地闻着属于他的味道……却只问道冷冰冰的棉絮味儿,就再也闻不到任何气息……越是绝望痛,越是渴望爱.她对他的眷恋早已深入了骨髓,她记得与他发生过的每一个瞬间,她记得与他在一起的任何事,她甚至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可当年,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她,竟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若她早知道,他娶了丽安莲却不会爱她;若她早知道,没有孩子,会令他这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