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望着滔天大火,眼眶里都是泪水,他颤颤巍巍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长衫,捻着指尖唱起戏来。悠扬婉转的嗓音,绝美的身法,他在大火前唱了一段又一段。火星燎上了他的长衫,他也浑然不觉,依旧不管不顾地唱戏。直到他成了一个火人,也还维持着唱戏的姿态。苏妧最后看他的那一眼,读出了他眼神中的不舍和热爱。整个大院被火吞没,苏妧和锦婳已然出了大院,锦婳带着她飞上了别家的大院,苏妧的脸被大火映红,她的眸色尤其漆黑。周边的人家这会儿急匆匆来救火,但也为时已晚,只能努力将火势降小免得波及周遭的百姓房舍。“班主!俏姐!”
盼儿凄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马车疾驰而来,尚未停稳盼儿就跳下马车要冲进去,几个前来救火的百姓赶紧拦住了她。“盼儿使不得使不得啊……”艳红的妆容被眼泪糊花了,盼儿卯足了劲要往里冲,几个跟她去刘府的戏班的人和文昌也来拦住她,“盼儿姐,别冲动啊。”
最后盼儿跌坐在院门前嚎啕大哭,形单影只好不可怜。锦婳这会儿看得鼻头酸酸的,她吸吸鼻子,“好可怜啊。”
苏妧眼神从盼儿身上又落到火中,燃烧的大火像只猛兽张大着嘴吞噬着院子里所有的一切。她的目光一直很平静,看盼儿悲恸大哭也没多大的情绪起伏。“你不难过吗?”
“难过没用,报仇也没用,死去的就已经死去了。”
锦婳哽住了,苏妧本来就不是太过情绪外露的人,她平平淡淡的也能从中传递出温暖,也能透出不近人情的冷漠。她有着近乎残酷的冷静。细想之下苏妧的话很有道理,难过又怎么样,他们并不会活过来,报仇了又怎么样,他们早就逝去了。“你说怎么突然就着了这么大的火呢?”
“不是突然,是蓄谋已久。”
锦婳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脑袋,“都是太过突然了,我都忘了看客们桌上的茶点了,还有从外锁住的门!”
“乱则生变,我们慢慢捋。”
“可是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毫无关联的呀,总不会是那两个赌徒心中存恨痛下杀手吧?”
锦婳咬了咬指尖,“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锦婳又道,“我觉得就是这样,那两个赌徒支钱不成恼羞成怒找上了班主,班主不同意他俩就策划了这一切,我今晚都没看见他俩身影。”
火势渐小,苏妧俯瞰着看见了里面的狼藉,焦黑的尸体横七竖八,残垣断壁还冒着火星。“不在吗?”
“我没看见啊,整个戏班的,除了跟盼儿出去的那几个,所有人都在啊,我就是没看见那俩人。”
苏妧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没看到那两个班主口中好赌的人。“是吧,我怀疑就是他俩干的,就他俩不在院子里。”
苏妧没回答,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腕,血色将绷带浸染,在夜幕里异常显眼。锦婳惊呼,“你的手好像更严重了!”
苏妧抬手点了两个穴位,“没事,等回去了好好治疗就行。”
锦婳不知该说些什么,眼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给她好好处理伤口。“班主!”
仓皇无措的声音强势钻入耳膜,锦婳和苏妧循声看去,只见那两个赌徒跑过来跪倒在大院门口哭得稀里哗啦。“我就说吧,肯定就是他俩,瞧这演技多好。”
两人哭着哭着,突然齐刷刷倒地不起,身旁的百姓过去轻推两下,再探鼻息时惊到后退两步跌坐在地。“死…死人了!”
锦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苏妧瞳孔一缩,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