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的功夫,半个月的时间就转瞬即逝,明日,便是淳于瑾大婚之日。镇国将军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却又人人心中有数。淳于扬依旧像往常一般,在宫里用了早膳,就来到镇国将军府找乐子。可是今日却是很明显能够看出来有些惴惴不安,甚至有时候还会突然失神。“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出,直奔对面靶子红心而去,不偏不倚。“哇,千陌姐姐的箭术又精进了!”
赫连若依一身骑装背着箭壶,惊叹说道。白千陌一袭白色骑装缓缓放下长弓,看着校场中间靶心上的箭,嘴角轻牵。“若依不必故意捧我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亦凡哥哥的箭术,这靶子就是在往后一百米,他也能一箭中的。”
赫连若依闻言有些不以为意。“白少爷本来视力就异于常人,自然不能用一般标准衡量。九哥哥,你说对吧。”
赫连若依撇了撇嘴,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淳于扬。“啊?是,是。”
淳于扬魂不守舍被猛地一碰,也不知前请如何,便敷衍似的点头称是。“九哥哥,你今天好像总魂不守舍的样子,没事儿吧,身子不舒服吗?”
赫连若依向来在淳于扬身上观察入微,早早就发现了异样,只不过一直怕自己过于唐突惹了淳于扬不悦,没有多问。但是三人如今可是比赛箭术,最重要的便是专心,淳于扬这个样子的确让人放心不下,于是赫连若依终是问了出来。淳于扬深深的看了看赫连若依,还是勉强一笑,平静道了一句没事儿。其实淳于扬异于平常的表现,白千陌也是看在眼里,但毕竟知道赫连若依的心思也一直没想多管闲事,想给赫连若依个嘘寒问暖的机会。但是现在看来赫连若依恐怕是问不出什么,淳于扬可能还是对赫连若依比较生疏吧。“说什么异于常人,不过是比其他人的眼睛更漂亮些罢了。你整日里的叫我千陌姐姐,怎么对亦凡哥哥就一口一个白少爷的称呼,他对你不好吗?”
见淳于扬没有正面回答赫连若依的问题,赫连若依面上似乎觉得有些尴尬,白千陌连忙走了过去,接了话头,岔开话题。“白少爷对我向来都是彬彬有礼的,性子倒也称得上文雅,只是,我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同他亲近不起来。千陌姐姐,看着和咱们都不一样颜色的眼睛,难道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害怕吗?”
赫连若依心思单纯,白千陌接话她就跟着话头转了过来,一脸为难不解的看着白千陌。白千陌微微一愣,再一次对白亦凡的眸色感到心疼,果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活了一次,看人看的通透。就连赫连若依这样心思直爽的丫头,都没办法用平常的心去看待那不同世俗的眸色,更何况是朝中的那些心怀不轨的大臣了。难怪白亦凡自从正式为官之后就日日起早贪黑,鞠躬尽瘁的,平日里就是自己想要见他一面都难,看来也是怕自己一个行差踏错丢了镇国将军府的脸吧。“我喜欢他的眼睛,还有白亦凡是我亲哥哥,什么异于常人之类的话以后再镇国将军府就不要再说了,整个镇国将军府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特异。”
白千陌脸色有些暗了下来,对着赫连若依正式说道。“是,若依知道了。”
赫连若依虽然性子单纯,但也不是没有眼力价,自从和白千陌关系好起来之后,白千陌很少给她脸色看,现下也知道是自己话说错了。不禁暗恼自己没脑子,自己现在是在镇国将军府怎么还能说将军府少爷的是非。“好了,去吧,到你了。”
白千陌淡淡一笑,指了指远方的靶子,将这不愉快的话题过度掉。“嗯。”
赫连若依看了看远方的靶子也是爽朗一笑,拿了弓箭便去了校场中心。白千陌见赫连若依走远,便来到淳于扬身边,径自倒了一杯茶,慢慢品了起来。“玩的时候这么不专心,可不像是咱们九皇子殿下的作风啊!”
白千陌嘴角轻勾,嘲讽说道。淳于扬转过头来,看着白千陌,思索许久,有些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就说呗,要是不想说,就别摆出这副扭曲的表情啊。”
白千陌看着淳于扬这一脸纠结的表情,都觉得忍俊不禁。这哪里还是那个视美如命的淳于扬啊,现在那张自以为风靡万千少女的俊脸都快皱成一个包子了。“千陌,明,明天是六哥大婚的日子。”
淳于扬瞄着白千陌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道。白千陌摆弄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我知道啊,怎么了?难不成九皇子殿下好奇我明日会穿什么去参加婚礼?要不您帮着参谋参谋?云韬郡主这个封号摆在那里,可不能太素净了。”
白千陌故作轻松的打趣道。淳于扬见白千陌这般放松的样子,眉头微蹙。“听闻,闻太师家的闻天晴大小姐,近来身子不好,一日虚弱过一日,如今几乎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了。”
淳于扬试探着对白千陌吐露实情,他自然知道闻天晴如此的真正原因,这次闻太师进宫请婚,皇帝兰妃不问他的想法就定了下来,再加上白千陌的不原谅。闻天晴无意之间已经触碰到了淳于瑾的逆鳞,淳于瑾对闻天晴可谓是下了狠手,淳于瑾派人准备的药,药劲儿霸道,无色无味却是极其厉害,无形之中让人越来越虚弱,正常健壮的男子尚且挺不过二十天,更何况闻天晴这样一个闺阁的小姐。本以为闻天晴会在大婚之前一命呜呼,这样大婚的事情也就算不了了之,若是彻查,顶多找个人去顶罪,断然是算不到他和淳于瑾的头上。但是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闻小姐命这么大,虚弱倒也见着虚弱,却还是非死命用药吊着也要嫁给淳于瑾。如果当真明天的婚礼上闻天晴出了什么问题,恐怕波及不会小。淳于瑾经过赐婚这件事情,改变了许多,以前行事作风,他还能猜到几分。但是现在,却不知为何喜欢剑走偏锋,隐约有些不考虑后果的样子,着实让人担心。这一切的一切说到底,淳于瑾都是为了白千陌,所以淳于扬今日也算是想要旁敲侧击的点一点白千陌,依着白千陌的聪明睿智应该也能够看懂个七八分。“哦?是吗?那这闻家小姐还真是与众不同,旁人家的姑娘若是得了这等好姻缘,定然都会好好保重自己,容光焕发风风光光的把自己嫁出门,她怎么反倒是弄得虚弱起来了,难不成想走那病西施的路线?这样可是不妥,恐怕这位小姐平日里不懂人事儿,怕是不知道太虚弱了,洞房可不能让锦王爷尽兴了。”
白千陌讽刺一笑,语调微微上挑,似乎是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儿。淳于扬见白千陌这般不以为意,而且还口出轻浮之语,当下也是怒火攻心,拍案而起。“千陌,本殿下再跟你说正经事儿,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
白千陌看着暴怒的淳于扬,挑了挑眼,缓缓将手里的茶盏放在桌子上。“淳于扬,在镇国将军府摆你的皇子架子你怕是选错了地方,本郡主位及一品,也是有封号在身的,就是当朝太子见了也得给三分薄面,你在本郡主面前大呼小叫什么?”
白千陌只是静静看着淳于扬,冷冷说道。语气不愠不火,但却莫名让人感觉压抑。淳于扬听着白千陌这一口一个本郡主,也不舒服,但偏偏白千陌话里说的也都对,他只是个皇子,没有任何封号加身,别人对他恭敬看的不过是他爹的面子,在白千陌面前的确没有什么傲慢的资本,于是愤愤的坐了下来,憋了一股火,不再说话。白千陌见淳于扬服软,倒也不再过多就纠缠,再次端起茶盏。“你今日说来倒也奇怪,这闻天晴身体好不好虚不虚弱关我什么闲事儿,我不是她爹不是她娘更不是她那个厉害的祖父,你冲我发的哪门子火?”
“你难道就不觉得这事情蹊跷,从婚事定下来一向没病没灾的闻家小姐就开始日渐虚弱大婚在即之时甚至快要显现出油尽灯枯之象,我看恐怕不像是天意吧。”
淳于扬见白千陌态度缓和也正式起来,便继续自己的计划。白千陌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但随后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用茶盏的盖子拨弄着杯中的茶叶。“这就是天意,这门亲事是闻太师府去求来的,这桩天意就也算是他们求来的。只不过怕是锦王爷贵气逼人,闻家小姐福薄承不住这份天恩,这,就是她的命。”
白千陌平静看着淳于扬,淡笑说完,便一口饮尽了杯中之茶。淳于扬瞳孔放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白千陌竟然说出了和淳于瑾这般相像的话。但是如此,也就代表了白千陌能够猜到是何人所为?“纵是天意,千陌听后可有什么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