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薛婉婷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想起林肖的话,林肖说会帮她,这句话无疑地在她心中掀起了惊天巨浪,忐忑中夹杂着一丝压抑着的欣喜,就像绝路中突然出现新的路口,即使是不知道这个新出现的路口到底通往何处,也足以让她心中重燃希望。薛婉婷起身披上衣衫,走到窗口,推开窗户。此时对面的烛光已经暗了下来,看来萧升荣已经睡下了,她静静地瞧着对面窗户上隐隐跳动的烛光,直到天色微微发亮这才又回到床上闭眼浅眠。“姑娘今日看着脸色不是很好,是昨夜没有睡好吗?”
清晨,小枝照例来为薛婉婷洗漱,看着薛婉婷的状态不是很好,下意识地关心道,只是话罢又觉得有些不妥,姑娘昨夜将她支走,怕是有些事情要去做的,她这样问,姑娘许是会多想。薛婉婷透过铜镜,察觉到了小枝一闪而过的变化,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继而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昨夜不知为何,睡至夜半便没了睡意,现下实在是困乏得紧。”
见薛婉婷没有在意,小枝顿时心头一松,暗暗吐了口气,说道:“那姑娘您待会儿吃些早点,接着再睡会儿。”
薛婉婷点了点头,她确实是想再睡会儿的。由于待会儿薛婉婷还要入睡,小枝只是为薛婉婷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并未佩戴首饰,刚刚梳妆完毕,丫鬟也端来了早餐。薛婉婷正养着伤,厨房做得很是清淡,就一碗浓浓的小米粥,一碗蛋羹,一碟小菜,小菜绿油油,看着这些,薛婉婷的肚子倒是咕咕叫了两声。这一声“咕咕”响起,饶是薛婉婷也微微红了脸,她不由自主地朝呆在一旁的小枝看去,四目相对,两人都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横在两人之间的屏障好似被打破一般,近日来两人之间的不自在也在刹那间统统消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上一秒也许还相互耿耿于怀,下一秒便会因为某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重回往昔。小枝止住了笑声,只是眼中依旧含着笑意,这几日她的备受困,扰仿佛在这一瞬间统统都想通了。何必自寻烦恼,她的命本就是她的姑娘给的,无论她的姑娘要做什么,她都是要同着一起的。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轻快:“姑娘,奴婢伺候您用早餐吧!”
薛婉婷眼中同样留有笑意,点了点头“好。”
她今日难得食欲大开,一碗浓稠的小米粥让她给喝得个精光,蛋羹也用了一半。小枝伺候薛婉婷以来,还从未见薛婉婷胃口如此好过,震惊的同时也是高兴不已。薛婉婷接过小枝手中的帕子,轻拭嘴角,柔声说道:“我听着外面好似有些嘈杂之声,府上可是在办什么事?”
小枝道:“可不是,女婢听说今日太子要在府上宴请宾客,这一大早就吵吵闹闹的,扰得姑娘怎能休息得好!”
“小枝慎言,你口中之人乃是南朝太子,咱们切勿妄议。”
薛婉婷打断了小枝的话,见小枝已经知错的闭了口,便又才说道:“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吧,我着实有些困了。”
小枝机敏,但毕竟自小长于民间,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慢慢教导才行。小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同时也知道薛婉婷先前呵斥,是为了她好,便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告诫自己,往后定要谨言慎行一些,不能给薛婉婷惹了麻烦才是。是以开口说道:“那好,姑娘您休息,有事您就叫奴婢,奴婢一会儿就回来,就待在外间。”
见小枝出了门,薛婉婷眉头轻蹙。宴客?还是萧奕轩宴客,这萧奕轩打得是什么主意?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到底有多少人都在暗处盯着他吗?不说别的,单单是萧奕恒便在暗处虎视眈眈,依她对萧奕恒的了解,好不容易现在萧奕轩落了单,没了在皇城中的重重保护,说什么也是要试上一试的,而今晚便是最好的机会!萧奕轩在齐王府中被刺,要是成了,萧奕恒将一扫往日的局面,不用他怎么用力,自有人会将他请上那个位置,顺便也扫除了一个潜在的敌人,要是不成,齐王也是最大的嫌疑人,于萧奕恒而言,什么也不会损失,好一计一箭双雕!薛婉婷起身,在屋内缓缓踱步。看来她今夜无论如何也要想法子混入宴会当中才行,虽然上辈子萧奕恒没有得手,但她始终放不下心,世间万事万物都不是绝对的,就像她,要是不亲身经历一次,她何曾会信人还可以重生一世,这样荒唐的事情?萧奕恒是万万不能死在齐王府的。天色渐黑,对面玉清殿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薛婉婷掀开窗户,只见十来名穿着艳丽的貌美女子在后院婆子的带领下正朝着玉清殿的耳房走去,而文华阁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又增加了守卫,薛婉婷目光一凝,轻声说道:“小枝你进来一下。”
薛婉婷的话音刚落,小枝便应声而入:“姑娘?”
“如今入夜的天气是越发得冷了,今夜就不要开窗而睡了,将窗户从内插上。”
薛婉婷凝视着小枝的眸子说道,语气平缓不带起伏,可一双沉着的美眸却是让人心底不由得发憷。小枝愣了愣,随即又点了点头:“哦,奴婢记住了!”
说完见薛婉婷神色又恢复如初,便知自己是猜对了,姑娘说的话果然是话中有话,只是今夜会发生什么呢?小枝想不明白,只是走到一旁去关窗户去了,想着外面也有窗户,便又转身去了外间。关好了窗,小枝心中始终有些担心,便又进了里间,看着单手撑着额头,依着桌子上好似已经睡着了的薛婉婷,嘴巴张了张,最后只是暗暗叹了口气,将门给关上退了出去。房门刚被关上,原本好似已经睡着了的薛婉婷却是猛地睁开了双眼,她起身将门由内插好,又换上了一身深色衣衫,接着走向一旁架子,从架子底下掏出一个用布条缠好的东西,麻利地扯开。这是一把匕首,却不是昨日萧升荣送给她的那把,这把匕首虽然也是锋利异常,但和萧升荣送的那把比起来却是不够看的。薛婉婷熟练地将匕首缠在手臂上,检查一番无误后,静静等待着时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