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
推门的声音传来,随即从门外走进来两男一女,女子看着男子的动作,笑着说道。“薛婉!”
没错,来的人便是薛婉婷及薛明善几人,提着茶壶猛灌的男子则是高回。高回看着女子,面上的尴尬一闪而过,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狼狈极了,曾经俯视的人,现在需要仰视的感觉,老实说,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他不笨,甚至还可以说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从前只是觉得薛婉婷有野心,又颇有手腕,便想收为己用,现下想起来那时候的想法还真是蠢钝。他亲手培养了一匹狼在自己的身边,现在狼崽子长大了,要反咬主人了。在被靖王的人追杀的时候,高回想要威胁薛婉婷继续为其所用,却没成想反被薛婉婷戏弄羞辱,那时他便知道薛婉婷的身份绝不简单。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薛婉婷竟然还和北朝之人有关系,不仅如此,北朝现下炙手可热的五皇子竟然对薛婉婷言听计从。他不禁暗想,薛婉婷或许是北朝安超在南安的眼线,可是一个眼线,一个北朝的五皇子,没道理皇子反过来听从眼线的,这一点他很不解。薛婉婷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高回对面,薛明善并未入座,只是站到了薛婉婷的一旁,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薛婉婷的身上。何二郎朝着桌上看了看,嘴巴瘪了瘪,便退出去准备新的茶水去了。看着高回的视线在自己和薛明善的身上来回瞧着,薛婉婷掩唇轻咳了一声。高回见状,连忙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他只是太过惊讶了些,堂堂北朝五皇子竟然像一个跟班一样地站在薛婉婷的身侧,这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料。高回放下茶壶,站起身朝着薛婉婷及薛明善行了礼。薛婉婷摆手让高回坐下。“公子您还是坐下吧,以往都是我对你行礼,现下反过来了,反而不习惯。”
薛婉婷的话反讽意义十足,可即便是高回心中有怒,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就必须要学会低头。他忍不住朝着薛明善看去,果真少年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眸中的凉意,让他呼吸猛地一顿,浑身止不住打了个寒战。见高回的惶恐不安,薛婉婷也不再开玩笑了,并未朝着身侧的薛明善看去,只是伸手扯了扯薛明善的袖子。察觉到薛婉婷的动作,薛明善的面色瞬间恢复正常,眸中带着点点宠溺的笑意。高回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只是短暂惊讶之后,便将眸子垂了下去。眼前的少年长相清秀,看着薛婉婷的眸中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和宠溺,给人一股干净又温暖的感觉,可只有真正见过少年的面目,才会知道少年究竟是有多么的可怕!那么凶猛的雪狼,成群结队的雪狼,将少年包围其中,少年没有惊慌,反而冷静得可怕,可眸中却又透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兴奋,那是比猛兽看见猎物还要令人恐怖的兴奋!雪狼的惨叫,哀嚎仿佛都成了少年的兴奋剂,雪狼的鲜血溅在少年的脸上,少年竟然伸出舌头将滴落在唇边的鲜血一舔而尽……想到此,高回只觉得心中一阵翻江倒海,几个来回强制自己压了下去,试探性的开口:“不知姑娘和公子,对在下将做如何安排。”
既然已经上了这艘贼船,他便没有了选择的权利,要想活命,以往的所有尊严和骄傲都要一一舍去。薛婉婷与薛明善对视一眼,又才看向高回:“我们要送你回靖王身边。”
“什么?”
高回大惊,面上失去了颜色:“你在开什么玩笑,萧奕恒他要杀我灭口!你是在耍我吗?你费尽心思地伪造我的死亡,又费尽心思带我来南安,就是想让萧奕恒亲手解决我吗?”
高回猛地站起身,双手拍在桌上,撑着桌子怒视着薛婉婷。“坐下。”
淡淡的声音,却是让盛怒的高回瞬间冷静了下来。他看了看薛婉婷身侧的薛明善,薛明善如同婉婷的保护神一般,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将所有针对薛婉婷的一切统统挡住在外,不敢近身。高回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坐回了凳子上,语气说不上平和,却也好了许多。“姑娘要是想要我死,当初便有机会,还是姑娘真的对高某怀恨已久,故而劳神费力地耍了高某一番?”
此时何二郎端着刚沏好的茶进来,又为薛婉婷及高回倒上。薛婉婷拿起何二郎倒好的茶,轻抿了一口:“公子莫要着急,先听我说完。”
薛婉婷看着高回明显一愣,随即开口:“你痴恋靖王,却苦于自己一介贫民,又身为男儿身,夜夜思慕,却又深知自己这一辈子都注定无法与靖王相守,只得寻了一个连容貌都与靖王不同,只是气质有几分神似的替身……”“你不要再说了!”
高回打断了薛婉婷的话,薛婉婷明明知道,何故旧事重提,这样不容于世的事情,以往他可以用权势和金钱将那些闲言碎语压下,但现在他一无所有,他不想被人用瞧怪物一样的眼神瞧着。这样劲爆的消息,就连薛明善也明显惊住了,何二郎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了高回,一副想要从高回身上看出点什么的眼神,一刻也不愿从高回身上挪开。薛婉婷不喜揭人长短,但她依旧继续说道:“世人都道男欢女爱,却歧视男男之欢,可我却觉得人的性别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怎么爱一个人就会于世人所不容呢?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个人之愿,别人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呢?”
薛婉婷的这一份言论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加上高回共两个半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薛婉婷。高回心中有一瞬间的松动,只是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这些与你要将我送去靖王府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真以为我同那世间的痴男怨女一般,只要能再瞧心上人一眼,便死也甘愿?”
薛婉婷轻笑出声,当日那样说,主要是怕高回这边横生枝节,更何况她只是说要将高回带来南安,至于回南安之后要干什么,她可并未说什么。“怎么几日不见,公子怎的变得如此可爱!”
高回面上一红,他知道薛婉婷如此大费周章地将他带进南安,必不可能只是耍着他玩,只是再得知薛婉婷竟然要将他交给靖王时,太过震惊,一时乱了手脚。冷静了下来,高回终于找回了从前的一丝理智:“当时无路可走,接了姑娘伸出的救命稻草,便也决定跟着上了船,姑娘何不留着我,以后有事姑娘尽管吩咐,在下定肝脑涂地。”
靖王不会放过他的,他不想死,而他知道齐王很多事情,这些他都可以在保命的前提下告诉薛婉婷,他觉得薛婉婷会留下他的,先前的事情不过是给他的警告,目的就是让他害怕,让他死心塌地地当牛做马。高回想的什么,薛婉婷又如何不知,她眸中的嘲讽一笑而过,高回的确可爱,幼稚!他现在的命捏在她的手中,她要他是,不费吹灰之力,何故多此一举?她想要的可不止于此,齐王的事她要知道,而高回在将齐王的事情全盘托出的情况下,也必须得任她摆布。薛婉婷摇了摇头:“不、靖王府你必须去,但你一定不会死,不仅如此,靖王还会重用你。”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高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薛婉婷手上有让他能被靖王重新重用的筹码。高回眼前一亮,却又很快隐藏:“姑娘想要如何?”
“自然是成全你,帮你能与靖王双宿双栖,相伴百年了。”
相伴百年?高回知道薛婉婷不会这么好心,但心底也止不住漏出点点雀跃。薛婉婷双眼眯了眯,转头看向薛明善。之间薛明善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薛婉婷。薛婉婷接过,转头递给了高回:“来,吃了它,你既不用死,以后你所想的事情,便也能如愿……”高回一愣,一股无力之感,任人摆布的恐惧让他浑身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这一幕他不陌生,可从前都是他拿着药,看着那些迫于他权势和金钱的人恐惧地看着他。他尽量地控制着自己去拿药的手不那么颤抖,可尽管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手指轻微的颤动依旧将他的内心的恐惧出卖得体无完肤。看着高回将药服下,薛婉婷朝何二郎使了个眼色.何二郎得令,立即上前,一把捏住高回的下巴,强迫高回张开嘴巴,见高回那厮果然将药丸藏在舌头下方。何二郎反手提起桌上的茶壶,就那样提着才沏好不久的茶水,朝着高回的嘴里灌去。滚烫的茶水入喉,高回只觉得喉咙被烫得生痛,就让是被火烧一样,只是他不敢反抗,他知道他只要反抗,等着他的便不是一壶开水了。一壶水灌尽,何二郎松开了掰着高回下巴的手,转身回了薛婉婷的身后。高回痛苦地捂着喉咙,他知道薛婉婷是在告诉他,既然当了她身边的一条狗,便要有一条狗的觉悟。原来被人践踏便是这般滋味了,高回心头竟生出几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