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巴松开了,苍白的脸蛋上,蜿蜒着血丝的双眸中,绝望,狠厉矛盾得交织在一起,“小狼。”
她叫他的名字,显然是认出了他。“我在。”
他紧环住她腰肢的手,松开了,将她蜷缩握成拳头的手伸展开来。白皙却粗糙的掌心里,布满了细碎的掐痕。那是她的指甲戳破的。“你不要骗我。你也不可以骗我。”
她的脑子很乱,语无伦次的样子,“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六年前那一晚,把我弄到顶楼的男人,是不是你?”
六年前,那一晚,顶楼?郎锦洋动作僵住。低头看向她,她的眸子里面依旧布满了水光。“今天晚上,在暗巷里,企图强暴我的男人,是不是你?”
她又问,声音带着哽咽,没有受伤的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
在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依旧破碎的长裙之后。他隐约猜到了她在暗巷里或许会遇到什么事情,可此时亲耳听到她的质问,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不断得下沉。“你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吗?”
他没有承认,更没有否认。“他带着银白色的面具。”
江月下身子又细微得发抖,冰凉的身子,再度沁出了冷汗。原本紧紧抓着他衬衫的小手,又开始想要推开他。郎锦洋反手握住她的,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她开口道:“我不知道他的样子。可是,你们身上的味道一样,你们的眼睛也一模一样,他的唇角上,有着我弄破的伤口。你的,也有。”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薄唇上。“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她绝望得质问。“不是。”
他回答,大掌再度扣住了她的下巴,俊美的脸逼近了她的。“味道一样,不代表就是一个人。世界这么大,长相相似的人,也不在少数,你忘了?你和容梓言就有七八分相似。”
俊美的脸,没有任何的侵略气息,离她越来越近。此时,天色早就大亮。细碎的阳光,透过深蓝色的窗帘,射了进来。他唇角上的伤,清楚的映入了她的眸中。“至于唇角上的伤,你看清楚。这伤,是你在这张床上,亲口咬出来的。你忘了?”
耳边仿佛响起,口齿交缠,所发出的声响。看着这张俊美又带着孤傲气息的脸,她不由得后退。“我忘了!”
她撇开视线。她口是心非的样子,让他没有再逼她。他淡淡道:“江月下,其实你确定昨晚的人,不是我。否则的话,你也不会问我。”
江月下低垂着头,她靠在床头,双膝拱了起来,尖细的下巴,放在膝盖上。昨晚他出现的时间实在太巧了。而她又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真正的脸,郎锦洋的眼睛,气味,以及他身上的伤,让她产生了错觉,才会以为那个恶魔就是郎锦洋。郎锦洋根本不会是他的。郎锦洋的腿被她弄瘸了,而那个男人却很正常。“我会把那个男人找出来,为你报仇。”
他像是很不爱她低垂着脸,不去看他的样子。将她的身子,再度圈进了怀里,大掌抬起了她小小的下巴。他的双眸笔直得看着她的,“你告诉我,你买这种药做什么?”
他握住她的下巴,让她去看放在床头上的药瓶。“……”江月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药有催情的成分。”
他握住她下巴的手收紧,看着她拧起了秀气的眉峰,俊美的脸逼近了她的,他笑容很冷。“江月下,和我上床,就让你觉得这么恶心?得对自己用药?还是说,除了陆湛之外,你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你就这么爱他?”
他弄痛了她,即便是知道昨晚的那只恶魔不是他,可他带着强势的气息,以及那精致的眉眼,让她依旧有些怕。她没敢推开他,轻轻开口:“你知道我怎么肯定,昨晚的那个男人不是吗?”
她用力咬下唇瓣,雪白的牙齿,沁出了细密的血珠,随后开口。“六年前,我推你下楼的那一晚,我被他带走了。他把我带到了顶楼,双腕被他的领带绑了起来,压在阳台上……”心中从未愈合过的伤口,此时被她用力撕开。她的眼前仿佛闪过了那一晚,不断晃动着的血色月光。耳边是他压抑的粗重喘息声音。郎锦洋看着她血色褪尽的脸蛋,从重逢以来,这张或愧疚或愤怒或狡黠的娇美小脸,此时露出了羞耻和难堪。他的心不断下沉,像是落进了无尽的深渊里。“后来,我的父母被他扔下楼。我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在我眼前坠落。”
那团浓郁化不开的血色,那张银白色的面具,是她的噩梦。“你的父母?”
他声音很轻。江月下脸上露出了笑,可是眼泪却又落了下来。“我没有对你说过,我的父母他们终于找到我了。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叫他们爸爸妈妈,就永远失去他们了。”
她拼命眨去了眸子里面的泪,她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雪白的指,几乎痉挛。“小狼,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去救你的,那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我昏了过去,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大哥已经带着我离开了A市。”
郎锦洋没有说话,她泪湿了脸颊,漆黑的眸里面,都是愧疚和难堪。“那个人一直都在找我。我不敢回去,也不敢在公开场合露面。对不起……”她除了对不起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一晚,那个带着银白色面具的男人,毁掉了她所有的一切。“我知道你恨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的腿不会断掉。”
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深邃的眸,静静得看着她,没有一点情绪。她不安到了极点。他不信她的话,对吧?想到郎锦绣的威胁,视线再度落到了那小药瓶上,她用力擦去了眼角的泪,粗暴的动作,让她的眼角红彤彤的。“为了弥补,我可以为你做任何的事情。我知道,你想要我。可是,那一晚之后,我没有办法接受任何男人。如果你现在还要我的话,我会给你。”
她伸手去拿那个小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