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软肋。你为什么要动他?让他小小的年纪,就承受记者最不堪的问题?”
“……”她的耳朵,嗡嗡嗡的响着。嗓子里面,像是含着一块热碳一样,将所有的尖锐的质问,全部都堵住。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的手劲很大,大到在他打下来的时候,她甚至下意识的用舌头轻抵了抵牙齿,看牙齿还在不在。见她不说话,连一句辩解都没有。郎锦洋看着她白皙的脸上,迅速浮现出来的指痕,他的手指,颤得更加的厉害。直到现在,他才反应了过来。他竟然真得打了她。打了这个哪怕他最恨她的时候,也从未想过动她一根手指头的女人。他忍不住上前,想要抱住她。江月下却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她抬起了头,看着他脸上的后悔和痛楚的表情。她突然间开口问:“是不是因为六年前,我亲手拿着铁棍打断了你的腿,说你的吻让我很恶心。你就再也没有想过要真得去相信我?”
“你……”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此时显得更白,像只鬼一样。“你想起来了?”
果然如此。心,像是沉浸了无尽的深渊里。她的眸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开,看着郎锦绣和霍夜柏脸上露出的震惊。她缓缓一笑,从郎锦绣的手里,拿过了手机。看着上面,郎云默那张跟郎锦洋幼年时候,除了眼睛之外,堪称一模一样的脸。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了郎云默的脸,就像是拂过幼年时候,那个她疼之入骨的孩子。“原来是真得啊。”
她的嗓音有着些许的疲倦,“我不记得了。所以我能够坦然得跟你在一起。而你什么都记得,所以你不能够相信我,相信我是真得爱你。爱到哪怕恨透了郎锦绣,却还是因为你的缘故,不想要去动郎锦绣。”
“江月下……”他的心口,像是被重锤重重击打过,一片片碎裂开来,本能得就想要握住她的肩头。她却避开。“是,都是我做得。”
她抬起了眸,看向了他。“慕念初是我的双生大哥。我这条命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都是为了给他报仇。我怎么可能会放过郎锦绣?”
她唇边的笑容更深,“她不是A市的女王么?不是顶级名媛么?对于这样一个活得高高在上的女人来说,还有什么比让她身败名裂来的更加痛苦?”
他想要她承认吧?那他就不会后悔打了她。那她就承认好了。她说完,手一扬,手机狠狠摔碎在墙壁上。郎锦洋身子遽然一颤,看着她转身。“江月下!”
他本能就想要去追。可是,手臂被郎锦绣扣住。“你疯了吗?”
郎锦绣牙齿紧咬,眸光通红,“她现在什么都认了,你还想着去追她!别忘了,正是因为她的缘故,妈现在还在做手术!”
眼眶越来越红,眼泪落下,她的声音沙哑:“如果妈真得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想要她在最后的时候,还看不到你?”
郎锦洋身子像是被钉在原地,看着江月下,身穿着白色婚纱的背影,越走越远,然后走到了拐角,消失在他眼前。……夜色极深。濛濛细雨,犹如细小的钢针,落在江月下的身上。江月下手里头拿着酒瓶,身穿着白色的婚纱,一步步往前走着。她喝了很多酒,可是越喝,越冷。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根本不顾及,匆匆来往的行人,落在她身上,异样的视线。她的眼前,不断闪烁着郎锦洋痛楚,却又充满愤怒的脸。明明全身的感官,已经麻木到了顶点。可,先前被郎锦洋打过的脸,却还是在火辣辣的疼着。那股疼,仿佛蔓延到了心底。他到底还是打了她。其实,她不该抱有侥幸心里的。只要郎云默是郎锦绣的儿子,终有一天,他会因为郎云默,而对她动手,或者深深恨上她。能怪他吗?不能去怪。毕竟,她六年前,亲手打断了他的腿。甚至,她应该感激或者庆幸着,六年后,和他再度重逢,他绝口不提那件事,甚至还爱上了她。为了她,冒着失去郎家继承人位置的危险,帮她查清楚慕氏毒香水的真相。又给了她一个婚礼。哪怕这个婚礼,没有成功。江月下睫毛颤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得流了下来。可她宁可在最初重逢的时候,他把话对她说清楚,亲口告诉她,她折回去,弄断了他的腿。告诉她,他一直都恨着她,恨不得她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单纯一些。她对他或者是内疚,或者也同样憎恨着他,也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痛苦。爱么?怎么去爱?他不信她,在她和他之间,隔着郎锦绣母子,隔着大哥的一条命,隔着他断掉的腿。恨么?又怎么去恨?这六年里,他一直都在想着她,那只早就该废弃掉的手机里,他只有在酒醉的时候,才能够说出的思念,以及那些照片。还有,他为了救她,而毁掉的半张脸。江月下不断得啜泣着,心,像是被生生切割成了两瓣。雨,越下,越大。又让她想起了她少年时候,他高烧,她背着他去诊所的那一晚。也是同样的大雨。可她的背上,再也没有他了。今晚,她承认了是她曝光了郎锦绣未婚先孕的事情,把他最疼的郎云默不堪的身世,曝光在记者面前,成为A市议论的焦点。她将彻底失去他了。此时,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了这一点。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她再也承受不住,身子朝前跌倒,酒瓶碎掉了,碎片扎进了她的手心里。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身来,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双长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