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欢将面捞出来,切了熟食的牛肉,端到餐桌上,沉默无言地吃起来,食不知味地将面吃完,她起身端着空碗去厨房,一抬眼便看见了不知道何时站在楼梯道上的厉斯臣。男人只随意地裹了件浴巾,站在二楼,目光幽深难解。重欢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你站了多久了?”
“看着你将一碗面全吃完了。”
厉斯臣慢条斯理地说道,然后下楼,不徐不疾,坐在餐桌上,面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我的面呢。”
“你有伤,不能吃辣和牛肉。”
重欢弱弱地说道,见男人讥诮地勾起性感的薄唇,冷笑道:“所以,我不能吃面?不能吃面就吃你,你自己看着办。”
重欢:“......”速度去厨房将剩下的面捞起来,她没敢放辣,只给他打了煮了个荷包蛋,然后清汤寡水地端上来,自己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弱弱地说道:“我给你熬粥了,你等等就能吃了。皮蛋瘦肉粥,有肉的。”
厉斯臣看着面前这寡淡的面,一个荷包蛋,加上青菜和葱花,连酱油都没有放,目光一深,再听到她说到肉的字眼,不自觉地觉得食欲大开,面上却要做着样子嫌弃道:“太寡淡了,你来喂我吃,我手不方便。”
重欢深呼吸,有些迟疑地坐在他身边,拿起筷子喂他吃。她没有做过这样亲密的事情,明明该跟他保持着距离,却一再地深陷。重欢的手有些抖,犹如是靠近他时,男人身上浓郁的雄性荷尔蒙的味道加上若隐若现的男人味,总是勾着她,无法静心。厉斯臣见她抖得跟什么似的,目光一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低沉地说道:“坐这喂。”
重欢羞愧欲死,愣在了原地。她也见过情侣热恋时那种腻歪的样子,但是这完全不适用在她和厉斯臣身上,一个冷漠倨傲的贵公子,一个是寡淡无欢的落魄女,厉斯臣可以居高临下地说出这样的话,而她却做不出这样的举止。厉斯臣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一把将她拖进了怀里,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重欢颤颤巍巍地坐在他怀里,喂他吃饭,面原本就不好喂,这一碗面喂下来,重欢浑身冒汗,厉斯臣也不好受。只是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重欢虽然表面如常,实则内里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厉斯臣只好克制再克制。吃完饭,重欢便飞奔端起碗筷去厨房,她关上门,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隐约听到男人上楼打电话的声音,紧绷的身子这才软了下来,松了一口气。很久以前,小葵曾天真地问道:“姐,你跟厉总以后会不会结婚?”
那样天真单纯的话只有小葵能问的出来,就算当年重家没有败落,她和厉斯臣之间没有阶级差距,结婚尚且同床异梦,更何况如今,厉斯臣还有未婚妻,他不过是迷恋她的身体。他一直扮演金主的角色,是她自己太拎不清了,对他有了依赖。重欢低低地抽气,心尖泛起一丝的疼痛。既然早知道了结局,那么这样的依赖都不能有,他不是厉暮霭,厉暮霭从来不会伤害她,厉斯臣不同,他是冷酷的无情的不可捉摸的。重欢上楼之后,厉斯臣才挂电话,脸色阴沉地摔了手机,因为用力,胳膊上的伤口似乎崩裂开来,血迹渗透的更多。重欢站在门口,被屋子里的低气压惊到,没有进去。厉斯臣见她磨蹭到现在才上来,这一晚上的都没有好好休息,顿时脸色更差,也不说话,只朝着她招了招手。重欢咬了咬唇,走过去,男人只是深深地吐气,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冷冷地说道:“睡觉。”
一夜无眠。也不知道是伤口疼得厉害还是心里有事,厉斯臣清晨就起来。重欢醒来之时,床上已经没有了人,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洗了澡之后便换了衣服出来,只见楼下客厅里,男人阴沉着脸,徐朗和两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边不知道在说什么。重欢想缩回脚,厉斯臣犀利的目光已经看了过来,那边徐朗也反应过来,突然之间掩口不提。重欢骑虎难下,只得下楼来,见众人的目光有些诡异。厉斯臣没有搭理她。徐朗走过来,笑道:“重小姐,我给你和厉总带了早餐过来,是南洋饭店的早餐,中午我会定外卖。”
重欢见餐桌上的早餐品类多而且精致,点了点头,南洋饭店的菜饭是要提前订餐排队的,果然是做完虐了厉斯臣的胃,今儿连早餐都要吃五星级饭店的。重欢原本想问昨天简容的事情,但是看到屋子里的气氛不太对,没敢问,只低低地问道:“徐助理,明月有消息了吗?厉总这边知道明月失踪的内幕吗,我昨天看到夜爵了。”
半是询问还有暗示和请求。重欢没胆子去求厉斯臣,只得从徐朗这边下手。徐朗诧异了一下,恭敬地说道:“这事,厉总没说要查,重小姐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找厉总,不过重小姐不用担心,明氏副总萧廷今早已经被保释出来了,明氏暂时没有事情。”
重欢松了一口气,如果明月一直没有消息,萧廷又被拘留,她今天势必要去一趟警局的。“徐朗——”厉斯臣坐在那边不悦地喊了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重欢赶紧坐下来吃饭。徐朗也面色一整,跟重欢保持了距离,眼观鼻鼻观心地回到厉斯臣身边。厉斯臣脸色不善,冷眼瞧着,哼,一天到晚跟他说不到几句话,从来都是问她才回答,跟外人倒是废话那么多。“这事你们继续跟进,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厉斯臣微冷地开口,将文件尽数都丢在桌子上,“明家的事情不要管,让他们狗咬狗。”
重欢正在吃小笼包,耳尖地听到明家的字眼,赶紧竖起了耳朵。厉斯臣丢了文件,就走过来,坐在餐桌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