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俊言拦着他的样子一点都没有退缩:“楚王人不大脾气倒挺大,九爷是您的皇叔,您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您可曾考虑过陛下会怎么想?”
叶羽寒勃然:“本王的家事,同你这个外人有什么关系?用你在这里多言吗?”
“哦?”
郑俊言的眸子里出现一抹笑意,“可我怎么记得我的亲生母亲是楚王的亲姑姑。”
苏云溪依稀记得小时候长辈最喜欢讨论的德龄公主。当年洪安帝为了巩固政权,将自己的妹妹嫁给已经有家室的忠勇侯,不顾忠勇侯的年岁大了德龄公主那么多。德龄公主婚后产下一子,也就是忠勇侯四子,便郁郁而终,死的时候才二十出头。叶羽寒神色平静下了一些:“原来是俊言,既然也是皇亲国戚,为何为苏云溪说话,而不顾和本王的颜面?当年若不是父皇把姑姑许配给忠勇侯,便没有你今日的成就。”
郑俊言眉头紧锁:“你和你的父皇,根本就不配提我母亲。”
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下嫁做妾,也只能是洪安帝能做出的荒唐事。德龄公主终日寡欢,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好在忠勇侯心善,念德龄公主为其诞下子嗣,抬她做了平妻,不然郑俊言就是个庶子,德龄公主也会死不瞑目。“本王这次过来,是为了把本王的外室接回去的,不是来和你说当年的事情。”
叶羽寒一点都没有觉得他说的话有什么意义,反倒是时隔多年的无理取闹。“是回去,继续被殴打虐待吗?”
苏云溪冷不丁开口,语气冷然,心里对叶羽寒更是冰冷。叶羽寒拳头紧握:“从古至今,女人做错了事难道不该打吗?你别再无理取闹的可以吗?”
是啊,这里是古代,思想封闭,男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理由。“本王怎么不觉得对?”
叶慎玦见到苏云溪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把苏云溪拦腰搂住。“皇叔有什么见解?”
“本王只觉得这些话都是你在无理取闹。”
叶羽寒的拳头青筋暴起,被郑俊言拦着也不敢朝他动手。“难道本王的外室做错事,本王就不能把她带回去了吗?”
“谁是你外室了?”
苏云溪露出自己的守宫砂,“你一没碰我,二没下聘,三没有文书,凭什么说我是你的外室?我若是一般随意的风尘女子听你说这话会很开心,可你忘了,我好歹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商户家的嫡女,地位不可和一些庶出的同日而语。”
这句话很巧妙的规避了叶羽寒话题中的漏洞,还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再不济也是个小姐,更讽刺叶羽寒是庶出的身份。在这个嫡庶分明的朝代,就算是先帝在的时候,庶出的叶慎玦最有称帝的能力都没有得到先帝的庇佑,何况是无德无才的皇子?叶羽寒听出了这话的言外之意,那么多年所有人都夸他最有可能继承皇位,忽略了他庶子的身份。“本王和你怎能同日而语?”
“自然不行!楚王的母亲是宫女出身,所以就算皇后那么多年一个都没生,陛下也没有扶持您的母亲。”
说起来这个身份连清月都不如。清月再怎么样也是掌管权势的大宫女,叶羽寒的母亲当年就是个最卑贱的小宫女。好久没有拿这个说事了,怕是连叶羽寒自己也忘了,自己的身份有多少弊端。总而言之,苏云溪只知道在这里,嫡庶分明,看重出身。叶羽寒哑口,陈年的伤疤又被人揭开,悻悻离去。叶慎玦把手收回,眸子沉重:“苏姑娘,本王的母亲也是个妾。”
苏云溪虽然不知道叶慎玦为什么那么说,可总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伤了叶羽寒的同时也伤了叶慎玦。“九爷和他不一样……您是得胜还朝的将军,是守护扶璃江山的摄政王。他什么都不是,也就只能看重出身了。”
她的语气显然有些心虚,怕说错一句话,叶慎玦生气怎么办。没想到叶慎玦居然笑得很爽朗:“苏姑娘活得通透,不过本王也从未注重这些。”
苏云溪好像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样,对呀!叶慎玦要是在意这个,该是多么意志消沉,怎会立下那么多战功。叶慎玦摸了摸苏云溪松软的头发:“行啦,快回去处理伤口吧,本王还有些事情要和郑将军商量。”
苏云溪点点头。郑俊言目光一直停留在苏云溪的背影上,直到眼前人走远。“九爷让我来东正院,就是为了看您和苏姑娘恩爱的模样吗?”
叶慎玦摇头,冷峻的眸子恢复沉寂的墨色:“明日上朝该如何应对,郑将军可想过?”
“九爷才是主谋,关末将什么事啊?”
郑俊言一脸的轻松,叶羽寒又不觉得他有这个能耐。叶慎玦愣住,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但是好战友有难同当,不能自己一个人为难。“郑将军觉得刚才在楚王面前露脸了,楚王会放过你吗?”
郑俊言幡然醒悟:“老狐狸你算计我?”
“不然九爷为什么让我带你来东正院?”
如风一旁说风凉话。“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就不信你这个脑子能想到这层。”
如风挠了挠后脑勺:“说实话我还是不懂,是刚刚清月姑娘那么说的。”
郑俊言气得直跺脚:“就跟着苏姑娘读了几天书,就学到她的鬼灵精了。”
“那你还说九爷是老狐狸呢,苏姑娘也是小狐狸。”
郑俊言扭过头:“这不一样,明明是苏姑娘跟着九爷时间长了,才沾染上那么一点点狐狸气味的。她本性善良,不会像九爷这样算计人心。”
大逆不道,居然敢那么说叶慎玦。反观叶慎玦,居然一点生气的韵味都没有,还觉得有趣。如风直了直后背:“九爷您看您都把他宠坏了。”
“九爷护短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有必要那么惊讶吗?”
郑俊言就差鼻子翘上天了。叶慎玦摇摇头:“明日上朝的时候且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