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淮策又道：“要很丑。”

初一“啊？”

了一声。　　詹子离的脸，是他们经过无数测评。　　才定下的一张走在人群中，一定会被忽视的一张脸。　　再丑一分，就会被其他人多注意一眼。　　初一突然就搞不明白了。　　当初定下詹子离这张脸，不就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吗？　　之前不也用得好好的吗？　　怎么忽然就要换脸了？　　淮策眉间微蹙，不耐道：“能不能改？”

初一忙点头如捣蒜：“能改，能改！属下这便帮您改！”

半个时辰后，新添了胡渣、麻子、乌青眼底的，新鲜丑陋的詹子离，坐着“詹府”的马车，出门了。　　此时已经是辰时。　　春喜居里坐着不少用早膳的客官。　　淮策给了店小二一锭金元宝。　　淡声开口：“雅间。”

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带着独身一人的淮策，去了楼上。　　给他挑了一间最大最敞亮的，隔音是整个二楼最好的一间靠窗雅间。　　店小二殷切地给淮策沏茶：“公子，您要吃点什么？”

淮策不急。　　此时才刚过辰时，按照的唐昭昭一贯的速度。　　这个点，她估计才刚醒。　　等唐昭昭来了，再一起点菜。　　店小二很有眼力劲儿，他笑道：　　“好嘞，若是您需要，随时喊小的来点菜！”

＊　　淮策这一等，便从辰时初等到了午时初。　　淮策：“……”　　他这时才记起来。　　那日唐昭昭约詹子离在春喜居见面。　　只约了日子，没约具体时间。　　唐昭昭她，莫不是要约詹子离一起用晚膳吧？！　　同一时间。　　唐府一阵鸡飞狗跳。　　一刻钟前，唐昭昭还沉浸在美梦中。　　一个名为潜意识的家伙，悄悄出现在她的大脑里。　　对着她的脑仁就来了一嗓子：　　“今天要跟詹子离在春喜居见面！”

唐昭昭瞬间惊醒！　　她一双还没睡醒的眼睛刷的一下弹开。　　一个鲤鱼打挺，摔在床榻上。　　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接下来的一刻钟。　　堪称整个唐府建府以来，最混乱的一刻钟。　　唐昭昭屋子里的丫鬟们全部上阵。　　有帮忙唐昭昭穿衣裙的，有服侍她梳洗打扮的，还有专门配首饰和长靴的丫鬟。　　车夫拉着几个小厮，在外面套马车。　　膳房的厨子将早就备好的早点放在食盒里。　　也没功夫吩咐旁的人，自己一路小跑，跑出府门，把食盒放在车厢里。　　唐昭昭有一种一觉睡醒发现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高考的紧迫感。　　她用一刻钟将自己收拾完，提溜着裙摆就往府外窜。　　唐昭昭用最快的速度爬上马车，急声道：“快！快去春喜居。”

少女焦急的声音让车夫以为春喜居那出了什么事。　　车夫自信开口：“小姐，您坐好了！”

他驾着马车一路狂奔。　　为了更快抵达春喜居，车夫七拐八拐抄了不少近道。　　用马车最快的速度跑向了春喜居。　　唐昭昭原本想在马车上吃点东西。　　谁知马速太快，唐昭昭在马车里一会往左歪，一会往右歪。　　颠的整个胃七上八下。　　一点想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了。　　幸好古代不查车速，不然她直接就被京兆尹的人给扣下了。　　唐昭昭下马车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一种晕车的感觉。　　她大口呼吸了几次新鲜空气，将肺部的浊气全部排出来，这才进了春喜居。　　＊　　淮策已经在雅间坐了几个时辰了。　　他坐了多久，脑海中杂乱无章的声音便响了多久。　　淮策有点燥。　　以往都是别人等他的份儿，这次，实打实让他感受了一波，等人的滋味。　　淮策都想去唐府看一眼，他是不是被唐昭昭给戏弄了。　　余光瞥过窗外楼下，看到了从马车上急急忙忙下来，往春喜居窜，还差点被自己裙摆绊倒的唐昭昭。　　等人的烦躁在看见楼下姑娘的那一刻，瞬间消散。　　淮策吩咐店小二，把唐昭昭带上来。　　唐昭昭是春喜居的常客。　　就连后厨家的狗，都跟唐昭昭有过几面之缘。　　更不必说春喜居的伙计们了。　　店小二应声，将唐昭昭带进包厢。　　淮策抬起眸，盯着唐昭昭看。　　远观的冲击力远远没有直视来的强烈。　　她换了漂亮的藕粉色衣裙，盘了双螺髻，两个揪揪上插着一根根南珠小簪。　　簪身都没入黑发中，只有晶莹剔透的南珠还露在外面。　　发髻尾部绑着同色系发带，前端夹着几个红碧玺梅花金钿和莲花玉钿。　　清爽又俏皮。　　唐昭昭生得本就好看，今日又特地抹了点胭脂，描了眉，擦了点口脂。　　眼波流转眸间，灿如春华，皎如秋月。①　　看得出来，是很重视这次同詹子离的约会了。　　淮策开始吃味。　　她这么久没到，不会是在府中打扮自己吧？　　淮策拿捏着詹子离的声调，开口道：“怎么才来？”

唐昭昭从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　　进包厢的第一时间，漂亮的眼眸便开始搜寻茶杯的存在。　　一时间忽略了淮策的话。　　唐昭昭一个箭步冲到膳桌前，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的茶。　　整个雅间，只有倒茶声和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唐昭昭此时此刻完全体会到了“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　　她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放下茶盏后，略微不好意思地朝淮策笑了笑：“我太渴了。”

淮策脸色淡定：“看出来了。”

唐昭昭人来了，店小二才上前等二人点菜。　　春喜居的菜谱，唐昭昭都能倒背如流。　　她随便点了几道菜肴，又让淮策来选。　　淮策尽量避免自己本人的口味，选了几个唐昭昭爱吃但没点菜肴。　　刚点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唐昭昭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喜欢吃糖醋鱼卷吗！好巧哎，我也喜欢吃！”

淮策：“……”　　等菜肴期间，唐昭昭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詹子离”的脸。　　方才她没怎么注意，还没有发觉些什么端倪。　　如今再看……　　淮策感受到唐昭昭的视线，故意抬着脸，让后者能看的更清晰。　　唐昭昭：“……”　　谢谢，有被丑到。　　唐昭昭违心开口：“一别多日，子离兄更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