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在陈院使话落以后,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陈院使咽了口口水:“下官睡不着。”
淮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陈院使胆战心惊:“下官听闻,徐记糕点的掌柜的,今日死在了大理寺牢狱之中。”
先前还好好的。 他同大理寺卿闲聊的时候,大理寺卿还说,他们牢狱铜墙铁壁。 徐记糕点的掌柜的必定不会出事。 这才过了没多久,人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淮策眉毛微挑:“陈院使是怀疑,人是本座杀的?”
陈院使连忙摇头:“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他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的红人,脑子还是有的。 自然知道徐记糕点掌柜的的死,是他人所为。 他之前担心,淮策会不会也会像那人一样,因为他知晓的太多,而将他灭口。 或者是,那人查到了是他查出糕点中含有仙泉花的果实。 没等淮策出手,他就先被别人给解决了。 淮策脑袋嗡嗡地响,他眉间有几分烦躁。 冷声道:“本座既然让你查糕点,便保你不会让你出事,陈院使大可放宽心。”
少年年岁不大,甚至比起陈院使,还要小上一倍之多。 但他清冷如珠落玉盘的声音,却格外让人有信服力。 陈院使丝毫没有心思被看穿的羞赧感,反而有些感动淮策懂他所想。 听了淮策的话,陈院使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愁眉苦脸了一整夜的老头,终于露出了笑容,“有国师这番话,下官今夜便能睡个好觉了。”
他就知道,国师生性善良,一定不会让他陷入囹圄之中的。 他日后还要吃唐姑娘和国师的大婚酒席呢! 少年不知听到了什么,眼眸突然温和了一瞬,声线却不变: “陈院使有这功夫瞎寻思,不如多去几趟宫中,给陛下请平安脉。”
陈院使轻叹一口气:“下官知晓。”
皇帝这段时日,找他拿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是药三分毒。 他多次同皇帝说过,这药必须得七日服用一次,温养着,可延年益寿。 若是一次服用多了,会有反噬之效。 可皇帝不听啊,尤其这将近一个月来,更是将这药当成糖豆来吃。 虽然皇帝现在看起来精气十足,可他心知肚明。 皇帝这是在拿日后的命,来过今日的日子。 若是再这样下去,皇帝指定活不过两年。 淮策见此人还稳稳当当地坐在这里,有些后悔让人给他备椅子了。 他声音有些微难以察觉的急色:“陈院使若是没别的事,还请回吧。”
陈院使连忙从太师椅上起身,朝淮策行拱手礼:“那下官便不叨扰国师了,下官告退。”
…… 陈院使手才刚抬起来,书房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看到面前站着的人,陈院使诧异开口:“唐姑娘?!”
唐昭昭也懵了:“陈院使?!”
下一瞬,二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惊天大瓜都喂到嘴边了,陈院使不吃也得吃下去。 更何况,他等这口瓜已经很久了。 陈院使瞬间自己先前担忧的生命问题抛之脑后,八卦的心又冉冉升起。 有问题! 天色这般晚了,唐姑娘竟然还孤身一人来国师府找国师。 若是她来国师府做客,身边一定会跟着云庆的。 但是云庆没有跟来。 不止云庆没有跟来,国师府的其他小厮也没跟在唐昭昭身边。 这说明什么? 说明唐姑娘不是国师府的客人啊! 陈院使脸上的笑容放大,笑眯眯地看着唐昭昭,连忙将门口的位置让出来。 老头两手交叉握着,完全没有离开的念头,大有一副在这里站到天亮的意思。 淮策脸色不悦,开始往外赶人:“陈院使若是不想走,不如留下来帮本座做些差事。”
言语中尽是威胁之意。 陈院使眼皮一跳,脚先一步跨出书房:“下官这就告退!”
还贴心地将书房的门给关上了。 他刚走没几步,碰上了端着茶盏的云庆。 云庆将茶盏随手递到一旁的小厮手中,送陈院使离开。 陈院使完全将自己卑微发誓那一段给遗忘了,他胳膊肘捅了捅云庆,低声道: “云庆,跟你说件事,你可不能告诉他人啊!”
云庆来了兴致,“放心!陈院使尽管说,云庆嘴巴严实地紧呢!”
“你且附耳过来。”
陈院使凑到云庆旁边,再次压低声音,“老夫今夜发现唐姑娘和国师……” 他一阵激动地将自己今夜的发现告诉了云庆。 本以为后者会同他一样激动。 没想到,云庆反应平平。 就这? 陈院使:“你为何是这种神情?”
陈院使头脑一阵灵光闪过,他声音不由自主升高:“莫非你早就知晓了,国师同唐姑娘的事情?”
云庆已经尽力隐瞒了。 但是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出卖了自己。 陈院使得到后者肯定的神情,方才的激动和快乐瞬间消失。 !!! 他竟然不是第一个知晓唐姑娘同国师在一起的人! *** 次日。 陈院使盯着两个拳头大小的黑眼圈去了太医院。 一整日下来,整个太医院都是陈院使唉声叹气的叹息声。 陈院使对太医院的后辈们向来是极好的。 后辈们看着陈院使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眼睛上还挂着两道黑印。 猜测昨日陈院使被他夫人打了。 便纷纷上前安慰他。 “陈院使,俗话说的好,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您回府以后,多向夫人说几句好话,夫人自然就会原谅您的。”
“是啊是啊,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能结为夫妻,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啊!院使可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夫人的心。”
陈院使听得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些什么?老夫同夫人好着呢!哪里吵架了!”
“那您今日为何一直叹气?”
“眼睛还被人打了。”
陈院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明白了过来: “啊,老夫叹气不是因为这件事,老夫是有别的伤心事。”
小太医开口:“什么事啊?我等说不定可以帮院使疏导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