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看着映入眼帘的茶白色衣摆,艰难地抬起头。 在看到淮策的那一刹那,酸涩和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淮策。”
淮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坐在床榻上,将唐昭昭圈在怀中,喉声音有些颤抖:“我在。”
少女眼泪跟不要银子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掉,瞬间将淮策的肩头打湿。 她小声哭喊着:“我好疼,我快要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酒里的毒不是闹着玩的。 雅间里顷刻间吐血身亡的那个姑娘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这毒药药性太强。 唐昭昭感觉,要是淮策再晚来一会儿,她就可以挂了。 淮策心慌到现在,它眼底满是疼惜,又不敢用力抱着她。 萧明炀非常有眼力见地将疏月和跪在地上不敢哭的芸娘给拉出卧房。 还贴心地将卧房的门关上。 唐昭昭还在哭。 她也不知道为何刚才干涩到流不出滴泪的眼眶,在见到淮策以后,就不断地往外涌出泪水。 就算没有力气了,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淮策才将唐昭昭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新的又掉了下来。 湿热的泪水打在他手心中,淮策心脏也跟着绞痛。 唐昭昭抽噎着,虚弱地声音里尽是委屈:“淮策,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太疼了。”
“好。”
淮策捧着少女的脸,冰凉发抖的唇吻去她脸上的泪珠。 薄唇一路下移,贴在唐昭昭苍白的嘴唇上。 …… 淮策的出现,让唐昭昭搅在一起的肠子没有那么疼了。 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疲惫感蓄势待发,一股脑地朝唐昭昭涌来。 她脑袋一歪,倒在淮策肩膀上睡着了。 淮策有一瞬间的心跳静止,他静静地抱着唐昭昭。 直到感受到少女脉搏的跳动,他冰冷的手才回暖一点点。 淮策知道唐昭昭很疼,不敢离开她半步。 给她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睡姿以后,就一直抱着她。 下一瞬,身着夜行衣的暗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卧房中。 暗卫半跪在淮策面前,“主子有何吩咐?”
淮策眼底布满冰霜,声音冷得骇人:“去查。”
暗卫点头:“是!”
淮策:“把陈院使喊来。”
* 若是让陈院使自己从府中走过来,怕是他来了以后,裴君音和唐昭昭的棺材都准备好了。 萧明炀派去陈府喊陈院使的人才敲开陈府的大门。 淮策的暗卫已经将陈院使连人带药箱带到寻芳院门口了。 这个暗卫比先前几个暗卫都要高冷,只给陈院使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主子在二楼等着您。”
陈院使心里那叫一个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寻芳院啊! 国师竟然在寻芳院?! 还让他过来看病?! 陈院使感觉自己家的府邸塌了。 他整个人丧丧地站在寻芳院的门口,迟迟不愿意进去。 自然也没有发觉寻芳院此刻不太对劲的气氛,和缺少的大门。 隐藏在暗处的暗卫瞧见陈院使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只得又上前提醒了一句,“主子在二楼等着您。”
陈院使长叹一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淮策竟然会来寻芳院。 在这种地方治病,陈院使只能想到一个病处。 陈院使老脸一红,心里又带了些气。 恨不得替唐昭昭,给淮策来一针。 * 半只脚踏进棺材的陈院使此生第一次踏足寻芳院。 他不敢四处张望,目不斜视地去二楼找淮策。 他虽然不知道淮策在哪间屋子,但是他看见了萧明炀。 好啊! 陈院使吹了吹胡子,齐王竟然跟国师一起来逛寻芳院! 萧明炀远远看到了走廊上的陈院使,他一把将准备行礼的老头拉起来: “陈院使你终于来了!快进去!昭昭在里面等着你!”
陈院使脑子不够用了,“唐姑娘在里面?”
…… “糖糖现下如何了?”
淮策坐在床榻边上,冰冷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陈院使苍老的一张脸,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点冰霜。 陈院使还沉浸在冤枉了淮策的愧疚之中,不敢抬头看他,低着头道:“下官观唐姑娘脉象平稳,没有异常。”
淮策眉心微蹙,“再仔细把一遍。”
“…是。”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院使再次收回手,笃定道:“下官行医多年,确认唐姑娘身体无恙。”
淮策没再多言,他下巴微抬,示意陈院使去给不远处仍旧昏迷的裴君音把脉。 陈院使这才注意到卧房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不由好奇起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 为何大家今夜都聚集在寻芳院中? 陈院使慢吞吞走过去。 还没搭上裴君音的脉搏,单是看到她的脸色,他就知道她中了剧毒。 陈院使神色微变,连忙从自己的药箱中翻找出一颗保命的药,塞进裴君音嘴巴里,吊着她一条命。 然后才开始给她把脉。 陈院使的眉头越皱越紧,紧到眉心中间可以夹一支毛笔。 继而,他拿出自己药箱中的一套金针,放在烛火上过一遍以后,一根一根扎在裴君音的穴位上。 淮策将唐昭昭放在床榻上。 他垂着眼眸,看着少女安静的睡颜。 她方才哭得狠了,睫毛上还沾染着泪花,鼻尖也有些红。 淮策喉结上下滑动,俯下身又轻轻吻在她唇上。 将一整套金针扎完的陈院使,抬眼就看到淮策偷亲唐昭昭这一幕。 老头眉心的疙瘩还没解开,嘴巴便条件反射一样自动咧开了。 他无意识地“嘿嘿”笑出声,随后一只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捂住眼睛,手指缝开的贼大。 假装自己没有再看。 淮策眼皮微掀,没有理会陈院使的小把戏。 他直起身,从床榻上站起来。 看了眼被扎成金刺猬一样的裴君音,他又看向陈院使。 声音如同往常一样清冷,“如何?”
陈院使也跟着站起身,脸色凝重,“裴姑娘身中剧毒,若是再来晚一步,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
淮策沉声问道:“能救么?”
陈院使拱手道,“下官还要再确认一番,裴姑娘中的是什么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