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局势急转直下，让赫连夜猝不及防，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冷修摆了一道！手腕处吃疼，赫连夜松开了握着手枪的手。“啪嗒……”手枪掉落在了地上。冷修旋拧着赫连夜的手腕，从地上站起身，眼底投射着冷冽的光，“赫连夜，你没听过一句话么？贪心不足蛇吞象……你以为你是谁？莫小语的爱，是你能吞下的？你在白日做梦？”

赫连夜眉心紧皱，手腕处的剧痛，让他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冷修黑眸一厉，挥出拳头就往赫连夜的下颚重砸了一记。赫连夜被砸得身子向后腾空，狠狠向后撞去。“砰……”身后正好是昏迷过去、被放倒在椅子上的冷擎天，两人这么一撞，冷擎天立即被撞得跌到地上去。赫连夜跌倒在地，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眸底有着阴郁，“冷修，你小人，使诈！”

“呵，我小人，我使诈？”

冷修薄唇微勾，勾起一抹冷意，他上前两步，蹲下身，轻拍着赫连夜的脸，语气嘲讽，“赫连夜，论小人，我有你小人？你合着紫菱给莫小语催眠的时候，你怎么就不觉得自己小人？你合着冷擎天欺骗莫小语、差点把她逼疯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自己小人？你特么敢说我小人，你不觉得可笑？”

赫连夜偏过脸去，唇瓣紧咬下唇，不说话。“怎么，知道自己没脸见人，不敢直视我了？”

冷修捏住赫连夜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眼底有着讥嘲，“赫连夜，你真以为我会蠢得给让玄心给莫小语下情降？你知道你刚刚亲手烧的那张咒符是什么吗？那张咒符，可以让玄心的魂魄回归他的身体，但我的魂魄，还是悬浮在空气中的，必须要靠玄心再施一道降头才能回归我的肉身……”赫连夜瞬间了然，“所以，玄心所谓的给你下绝情降，根本就是骗我的！他其实是在下降头，让你悬浮的魂魄回归你的身体！”

“没错，需要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吐血的事情么？”

冷修唇角轻勾，露出一抹肆虐的弧度，“本来，如果玄心不能在一小时内让我的魂魄归位，我就会死……但真是谢谢你的贪心，让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可能……从此，我会和莫小语幸福地生活下去，而你，就去地府找阎王爷报到吧！”

狠绝地说完，冷修就站起身，拿起地上的枪，毫不犹豫地朝着赫连夜的右胳膊开了一枪。“砰！”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空气里炸开，鲜血自赫连夜的手臂上渲染开来，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门外，邢岩听到枪声，猛地推开门，疾奔了进来，“冷少！”

冷修回眸瞥了邢岩一眼，眼底一厉，“出去，关上门，别让小乖听到枪声！”

邢岩看了一眼地上中枪的赫连夜，知道局势已经逆转向冷修，点了点头，便走出病房，关上了门。冷修视线折回，重新盯向赫连夜，眼底冷凝一片，“赫连夜，刚刚那一枪，是我替程静开的！就算她背叛了我，但，要找她算账的人也是我，你凭什么朝她连开三枪？”

赫连夜面色苍白，动了动唇，刚想开口说话，又是“砰”一声枪响。这一枪，打在了赫连夜的腹部。赫连夜疼得面色煞白，身体就这么往地上栽去，与倒在地上的冷擎天载成了一团。冷修眼底阴鸷，嗓音似透着冰渣，“这一枪，是我替小乖开的！我本可以陪着莫小语、陪她怀胎十月，可，就是因为你，我连贴着莫小语的肚子给小乖做胎教的机会都没有！所以，这个机会，现在就用你的肚子来偿还！”

冷修冰寒的声音，显示着他的不豫和愤怒，枪口下移，他对准赫连夜的眉心，一字一字，狠戾地道，“最后一枪，是我替莫小语开的……你合着冷擎天，让她过了整整一年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日子，你让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欢笑……你让她痛苦、让她彷徨……你所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偿还，所以，此刻……你只能用你的命来偿！”

伴着话音，冷修欲扣下扳机……“等等……”赫连夜撑起胳膊肘，让自己抬起脑袋，胳膊和腹部的痛楚，让他的嗓音都有些颤抖，“在我死之前，再、再让我看一眼小语……”“闭嘴，你不配再叫她的名字！”

冷修双目阴鸷，透着蚀骨的恨，“如果莫小语醒着，她肯定连看你一眼都觉得厌恶，你还想在死前看她一眼？你特么痴人说梦？”

赫连夜用力地撑起自己没有受伤的左臂，让自己勉强坐起身，他的腹部中弹，使不出力气，所以，他只能微微向后靠，倚靠着身后躺在地上的冷擎天。面色惨白一片，赫连夜连喘了好几口气，才重新开口，祈求道，“冷修，算我求求你，在我死前，再让我看小语一眼，就一眼，一眼就好……”“住口！赫连夜，你别再恶心我了，你根本连看莫小语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你唯一的资格，就是立即去找阎罗王报道！”

冷修眼底冷意明显，没有再给赫连夜说话的机会，抬起手，重新将枪口指向了他的眉心……“唔……”倏尔，空气里响起了一道压抑的男声，低沉、醇厚……冷修凝眉，视线下移，看向躺倒在赫连夜身后的冷擎天。冷擎天醒了，被刚刚的枪声、以及赫连夜倚靠在他身上的重量弄醒的。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着额角，冷擎天从地上坐了起来，而冷擎天一坐起来，失去后背靠力的赫连夜就倒向了地面。“呃……”赫连夜腹部的枪伤撕扯着，让他的面色惨白而狰狞。冷擎天听到声响愣了一下，回眸就看到了赫连夜盗汗的苍白脸庞，而再扭头抬眸，他就看到了举着枪的冷修。冷擎天诧异的眸光对上冷修冰寒的视线……好几秒，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冷修主动喊了一声，“义父。”

冷擎天愣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地下城，他的晕眩，不是因为劳累，而是人为的……“修儿……”冷擎天眼底闪过局促，冷修醒了，又用枪指着他，那是不是代表，冷修什么都知道了……“冷擎天……”冷修又唤了一声，换了一个称呼，嗓音冰冷，透着决然，“刚刚，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义父’，从此，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的关系……”冷擎天面色挣扎，“修儿，我只是为了你好……”“呵，为了我好？”

冷修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你把我和莫小语分开，囚禁她，让她在地下生活了一年，你让小乖一出生就看不见父亲，你这是为了我好？你对‘好’的定义是不是等同于‘坏’？”

“不是的……”冷擎天嗓音焦切，曲起腿就欲站起身，可小绿蝎毒素造成的晕眩感还在，让他还没站稳，就又跌了回去。“呃……”冷擎天跌下去的身体就这么又和赫连夜撞在了一起。赫连夜疼得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冷擎天的后腰正好撞在他受伤的腹部，被挤压的伤口让他浑身都抽搐了一下。赫连夜忍不住伸出未受伤的左手要去推开冷擎天，却在手掌触到冷擎天后腰的时候顿了一下……冷擎天穿的是上下两件式的黑色绣纹丝绸唐装……赫连夜明显用手触到了手枪的形状……冷擎天的腰后挂了一把枪……赫连夜眸色凝沉了一下……冷擎天跌坐回去后，又努力地用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也就是在那一瞬，赫连夜将冷擎天后腰处的枪抽了出来，并借助冷擎天的身体遮挡，将枪捏在手里，然后，假装疼痛，微翻了个身，挡住了手里的枪。冷擎天头晕目眩，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枪被扒了，刚站起身，又急着跨前一步，抓住了冷修的胳膊，急切地道，“修儿，你听我说，我之所以分开你和莫小语，只是因为，我不希望你们日后知道真相、然后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我真的是为了你们好……”冷修一把挥开冷擎天的手，眼底笼着阴霾，“我不需要你一口一个为我好！你若真为我好，就不该分开我和莫小语！对我而言，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会比失去莫小语更痛！”

“修儿……”冷擎天又要去抓冷修，冷修一个侧身，避开了冷擎天的碰触，“好，那你告诉我，你所谓的分开是为了我好、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说！”

冷修侧开的身体，正好暴露在了赫连夜的视线中……此刻，冷修的视线在冷擎天身上，一旁的玄心也是直盯着冷擎天，想要听听他口中的真相，所以，没有人去刻意地注意赫连夜……赫连夜微微侧过身，露出抓着手枪的左手……虽然，他不是左撇子，但这么近的距离，他要命中冷修，绝不是问题……五指捏紧枪柄，赫连夜凝神，瞳眸微眯，手腕上移，直指冷修的太阳穴……“冷修！”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