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名媛,名副其实的第一名媛,她比不上她,她也配不上他。舒安冲着百里静笑,“百里静,其实我就是那么俗的人。”
她把自己的手从百里静的臂弯里抽出,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微笑,“你们去买东西吧,我自己打车,这一带很好打车。”
百里静站在那儿,有点儿不知所措。舒安的微笑真冷,冷的让人心里难受,她朝着慕萧看过去,他在车上,缓缓把车窗打开,等着她过去的模样。路过慕萧车子的时候,舒安并没有侧脸看他,可是那辆车子竟然追了她几步,堪堪在她面前停下挡住她的去路。“安小姐。”
他从开着的车窗里叫她,微微抬起的眼皮,却像是居高临下看着她,带着巨大的压力。漆黑的眸子,凝着抹嘲笑的神色。舒安笑了笑,是自嘲的神色。慕萧略略凝眸,微微蹙眉,“自取其辱,一次也差不多够了。”
他说完,将车窗推起来,只留下晦暗不明的黑色给她,然后车子转个弯,朝着自觉远远站着的百里静开过去。舒安本不应该回头,可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到车子在百里静面前停下,百里静跑上前和他说话,车门打开,他走下车子,高大的身影朝着百里静俯下,一只手搭在她肩上似是说着什么,唇角里隐隐的笑意,像是那些少女漫画里的男主人公。她记得,他高三,她小学的时候,高中部的女生们传一本新条真由画的《霸王爱人》,某天她跟着他去上课,老师走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女生突然把这本书塞进她手里做祈求状,她欣然忙帮,把书抱在手里乖巧的坐在他旁边。老师看到,自没什么说的。只是后来舒安忘记了把那本书还给那个女生,只是后来好奇的翻开漫画书,好奇的喜爱的一直一直看下去,然后……然后的然后……她看到了似乎少儿不宜的东西。但少儿不宜的东西,通常是十分容易引起少儿好奇心的东西,于是她脸红心跳,带着初初进入青春期少女的懵懂和巨大的好奇心,翻呀翻,翻呀翻,在某一天翻到某一页的时候,他从湖边穿花过柳而来,站在她身后,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琢磨着男主角黑龙如何和女主角老实纠缠,看着他如何在来实被好兄弟性骚扰以后在街角和来实激情纠缠,看的小脸儿红彤彤,看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时候,身后响起他幽幽的声音。“画技太烂了。”
她跳起来,抬起头,手中的漫画书掉在地上,怯怯的望着他,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出。她晓得,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该看这些东西,要是被爸爸知道还好,可要是被秦慕笙知道,简直比被爷爷知道都要可怕!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战,偷着眼睛去看那本掉在地上的漫画书,觉得它果真很邪恶,很邪恶。“怎么掉在地上。”
他仍旧淡淡的,捡起来,放在她偷偷坐的那个小小的石桌前,抬眼,将周围打量一圈儿,像是肯定般的说,“地方选的还算好,可惜,坐错方位了。”
她抬眼,瞅瞅周围。这可是她千挑万选才选好的位置!明明身后有棵小柳树挡着,可她怎么会想到,他的个子那么高,高到小柳树稀疏的枝叶全然没办法遮挡视线。但她自以为是没人会从那条小路过来的,那条小路,是她一个人发现的。“爷爷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嘟囔,撅嘴。“哦!”
他笑,“原来你也知道危险?”
她愣,继而小心翼翼的后退,小心翼翼的点脑袋,“慕笙哥,慕笙哥我错了!”
往日里,她这么撒娇,他都会轻轻的给她小脑袋上一个脑瓜镚儿,疼是疼,也就这么放过她了。但今天,他笑着,笑容里微微的冷意,让她害怕,怯怯弱弱的垂首抬眼望着她,两只小手不安的搅在一起。其实她是在想,慕笙哥会不会讨厌自己,她心理多污秽啊,居然看那种东西,居然还看的津津有味!他却坐下,对她笑,问,“哪儿错了?”
“我不该看那个,那个……”她纠结着,要不要用那么重的词语。但想了想,也许越重,越是认错态度好,慕笙哥就越容易原谅自己。所以她重重的说,“那个色情的漫画,太邪恶,太不好了!”
“嗯。”
他淡淡的,嗯一声,态度不置可否。她偷偷看他,不晓得这样算不算是原谅。他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她乖乖的蹭过去,站在他身旁。他打开那本书,眸光瞥了眼上面黑白的正在交织的人物,还有人物旁边的配词,抬眼,问她,“看懂了么?看出什么道理了么?”
她愣愣的,傻乎乎的,懵懂的上当的摇了摇头,诺诺道,“看不懂,不晓得有什么道理。”
顿了顿,她好奇的问,“慕笙哥,他们不是在谈恋爱吗?那个男主角,很爱很爱女主角的啊,那个女主角,也很爱很爱男主角的。”
他抬起眼皮,邪魅的眼角朝着她挑过去,眼里,唇角,不知何时都夹了几分冷意,他低头,翻了翻手中的书,顺手扔进湖里,垂眸一只手牵住她的小手,那一刻,她觉得他的手指很凉,很凉。他说“舒安,画技太烂了,事实不是这样。真正的谁爱谁,应该是谁对谁好,好一辈子,宠一辈子,而不是欺负她,更不是看着别人欺负她。”
那一刻,他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她看到细碎的阳光里他好看的脸,镌刻般的眉眼分明,她看到他播撒在细碎阳光中漆黑的眸子,温暖宠溺,她看到他的唇角,微微扬起,带着暖暖的怜惜。他凉凉的手指抚摸着她胖嘟嘟的小脸儿说,“舒安,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明白。”
这一天,她不知道她算不算长大,可是慕笙哥,我仍然不明白,你说过,谁爱谁,应该是谁对谁好,好一辈子,宠一辈子,而不是欺负她,更不是看着别人欺负她。那么今天这样是不是意味着,其实你不爱我,从来不爱我?那么那一年的那一天,你为什么俯下身来,吻了那个懵懂的女孩子,为什么让她从那一刻开始就错觉的以为,你喜欢她,有一天你会爱她?舒安转过身,迈开腿,腿是麻木的,脚,也是麻木的。他说,安小姐,自取其辱,一次差不多够了。带着嘲笑的语调。舒安在家里闷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楚云端来了。她去开门,他站在门口,面色沉沉的凝着她的小脸儿,触到她清亮的眼眸,他垂眸,唤她,“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