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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208 他留给你的那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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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就要离开国内去美国雷诺早已安排好的疗养院。秦慕笙会亲自送舒安到美国后再回来处理这边的事情,为了防止中途有任何变化,他们安排的出境时间是晚上,秦慕笙全程关机,在上飞机以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允许打电话给他,而跟随他们的,只有秦慕笙身边最近的两个属下和艾伦特,雷诺派来的四个简直医生的保镖。安排到如此紧密的地步,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见百里南是在早晨,安排的地方是离医院比较近的一家咖啡厅包间。舒安接了冯思璇一通告知她她不能去的电话以后,心里莫名有点儿发慌。“阿笙,你说,百里南不会设什么圈套吧?”

秦慕笙面色平静,将暖暖的掌心贴着舒安的腰身,淡淡安慰她,“不会,百里南没必要在此时下手。”

“怎么说呢?”

舒安不解的歪着小脑袋问,基本属于没过脑子就问的那种。秦慕笙笑,不回答,微微把头侧开看着窗外,只用余光打量着那个小丫头。在他身边的时候,舒安通常就处在连脑子都懒得动的状态里。不过,他可不喜欢她这样。舒安撅撅嘴儿,他不说话,就意识到他要她自己来想。想了想,她却打了个哆嗦,“他,他不会是,因为我吧!”

明明秦慕笙说那东西已经没有了啊!秦慕笙却在她头顶亲了下,笑,“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舒安,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前提是,他绝对不会当着你来对我如何,或者当着我对你如何。他很明白,伤害另一个被爱的人,会激发那个爱人最大的能量。何况,他还想让我帮他解决掉百里北和百里东两个。”

他说着,叹了口气,眸色微微眯起,“可惜了,他看得清的只是别人。”

舒安稍稍有些懵懂,但既然秦慕笙说了,她暂时也就放心。到了咖啡厅,明显已经被包场,咖啡厅里听不到任何人喧闹的声音。他们是在厅里坐着,一个危险而安全的地方。看到舒安和秦慕笙进来的瞬间,百里南的脸色有些发青,因为舒安是正和秦慕笙说话的,他告诉她poem被莫书的通告烦的不行,跟他求了几天要跟着舒安去美国,结果末了还是被莫书的事情给弄的走不成,发了好几天脾气,谁都不理。舒安也正笑着说,“poem那个脾气,莫书能受得了,也说明莫书肚量好,分的清谁好谁不好。从前他就总羡慕poem跟在我身边。”

那言笑晏晏的模样,在百里南那里看,几乎是要显摆。但不过片刻,百里南脸色便恢复了往日的温厚温柔,唇角挽起笑容,轻声唤,“舒安,你来了。”

显然,忽略了秦慕笙。舒安听到他的声音,还要再说什么就顿住了,有些喃怪着看秦慕笙,他也没告诉她百里南来了,害得她没准备。秦慕笙微笑,俯身在舒安腮边又亲了下,揉揉她的肩,送她在他身边坐下。想到他们是来谈事情,秦慕笙是要探探百里南,舒安回应了百里南,“真抱歉,我们来晚了。”

听了舒安的话,百里南的脸色又有点儿不好看,他瞥了眼秦慕笙,仍然温柔的对舒安说,“舒安,真对不起,上次的事情让你难过了。你放心,我对你,从来没有轻视的意思。我不会像有些人那样对不起你。”

能在秦慕笙面前还这么气定神闲求爱,舒安觉得,百里南够难的了!“百里南。”

舒安迟疑着开口,寻着秦慕笙的方向看过去,小手便被他在桌下轻轻握住,他像是给她勇气让她继续说下去般微微在她手心里捏了捏。舒安了然在心中微笑,抬起头面对着百里南的方向开口,“其实,我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很抱歉当初对你说了那些话让你胡思乱想,可是,我心里爱着的一直只是秦慕笙,我希望你理解。”

她说完,尽量真诚的看着百里南的方向,她并没有指望着百里南明白,而是想要让秦慕笙看看百里南听了她说这些会怎么样。百里南面色微微变了变,温润的面庞里透出一丝冷意,他瞥了眼舒安身边的秦慕笙,苦笑道,“舒安,你在秦慕笙面前和我说这些,我能理解。”

最后的四个字他说的似乎很费力,听得人心里发紧。他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了口咖啡润润嗓子,转而就对秦慕笙开口,“秦先生,现在百里家只剩下我还能支撑,我知道你早就想要百里家,我……”他似乎迟疑着,决然道,“我可以把百里家给你,但我希望,你能放过舒安!”

这样听来,好像是秦慕笙劫持了百里南的爱人,逼着他放弃百里家似的。秦慕笙浅笑,并没有立刻接百里南的话。他的自信让百里南原本就沉寂的眸色更沉了几分,目光急速瞥了眼舒安,转过来继续对秦慕笙说,“秦先生,你已经让百里北没办法和你作对,百里东手里也什么都没了,你知道我从来不参与百里家的事情,你还要怎样?你只要下手,百里家就是你的,我要的不多,我就是想要舒安,也不行吗?反正你不爱她,不是为了拿到舒安手里那些证据威胁索要百里家,你大概早就继续装死了吧!”

百里南越说口气越气愤,他豁然起身走到舒安面前,秦慕笙在他准备拉住舒安的瞬间把她拥在怀里,淡淡扔出一句话,“百里先生大概还不知道,舒安的东西,已经在我手里了。”

百里南的动作顿时一滞,秦慕笙仿若明白了般的恍然大悟道,“哦,前些天百里先生对自己亲妹妹下手的时候,好像还不知道,不过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有几天了。”

前些天对百里静下手的,正是百里南派过去的人。他天天盯着舒安,那天看到滕绍带了百里静出来,把百里静放在酒吧。就是想用百里静来打开秦慕笙这个口子。若是百里静出了事儿,他就不信秦慕笙会不管,即便百里静没出事,至少也能挑拨下白朗和秦慕笙的关系。可是他没想到,秦家的动作居然那么快,只来得及录下百里静被骚扰的录像,就被秦玖他们找到。不过据他所知,这些日子白朗已经断了和秦慕笙间的联系,而且逼得秦慕笙把滕绍也弄到这里。他是在滕绍来到以后才调查到他带了重要的资料过来,那就是说,滕绍手里的应该就是百里家的证据。纵然如此,百里南丝毫没有惊慌,反而苦涩的低笑两声,温柔对舒安说,“舒安,我真的完全听不懂他说什么,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我一直不想告诉你,是不希望你伤心难过,毕竟你爱过他。”

舒安蹙眉,那种厌恶的情绪再次升起,若非此刻在秦慕笙怀里她真的会立刻站起来甩下百里南冲出去。她终于发现,百里南和冯思璇真不愧是夫妻啊,都是那种初看很喜欢说了话却让人讨厌的人!“其实,秦慕笙早就把你爷爷留给你的东西拿了,可是舒安你看看,受伤的一直都是你,他自称是保护你,其实就是拿你做诱饵来对我们百里家下手。舒安,我说过了,我不想要那些东西,可我也不希望那些东西落在他手里!”

舒安几乎可以看到他脸上虚伪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起身看着百里南的方向,一字一顿明确清晰的告诉他,“百里南,够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回头是岸,只要你不参与百里家的事情,你没有污点,阿笙会给你一条生路。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对不起!”

她说完闷头转过去,不愿意再和身边的百里南说话。百里南眸光微紧,却是从舒安移到秦慕笙脸上,唇角勾了勾,露出抹冷笑,“不知道,秦先生所谓的一条生路,是什么意思?”

秦慕笙淡淡微笑,似是还带着几分得意,百里南心中冷笑。“难不成,百里南做了什么让秦先生拿得着把柄的事情?”

“怎么会。”

秦慕笙笑,笑意冷漠。“百里先生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拿到您的把柄可谓难上加难。但是,百里先生既然是百里家的人,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百里先生应该明白您的父亲兄弟都做了些什么事,难道到时候就不会牵连到百里先生吗?”

“牵连!”

百里南嗤笑,回去坐下,端起桌上的咖啡送到唇边,凉了,就招来服务员换了一杯。舒安低头坐着,有些不耐烦的想要走。她觉得今天来和百里南谈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可是正想着,却觉得落在她腰上的手臂微微揉了揉,似是安慰的,她茫然朝他微微侧脸,秦慕笙低头,温热的气息触了下她的耳垂,舒安一下子红了小脸儿,心里却不知为何觉得舒服了几分。百里南冷眼看着他们亲密,心中只剩下一片森冷。季舒安,今儿的账我们日后慢慢算,不急,我想要的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他手指抚着新上的咖啡杯沿,道,“秦先生以为,我连这点儿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是觉得,百里家真就烂到那么容易倒的地步?”

他说着,语气瞬间一紧,“难道前些日子曦云老太君给您的教训,还不够?”

教训!舒安随着他的话心中更是一紧,强自冷静的才没有去看秦慕笙。放在她腰间的大手又轻轻揉了两下,秦慕笙平稳低沉的声音响起,“我想,够了。足够我明白一些事情。”

他笑,唇角的弧度里藏着愈发深刻的意味。百里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实在是两个有耐性,沉得住气的男人。他仍旧低着头抚着杯沿,笑意同样深沉,“既然秦先生明白,希望您也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要我们都做正确的选择,对谁都有好处。”

秦慕笙算作是总结了。说完话,他终于喝了口面前的咖啡,摇了摇头问舒安,“晚饭吃什么?”

舒安一愣,立刻转过弯儿来说,“粥!”

“嗯,难怪小脑袋跟粥似的!”

秦慕笙打趣儿的拥着她慢慢起身,对百里南颔首笑,“百里先生,我们夫妻告辞了!”

说着掏出钱放在桌上,拥着舒安一步一步慢慢走出那间咖啡厅。巨大的落地窗里,光幻迷离的灯光下,百里南靠在椅背上朝着门外那对消失的一高一低身影看过去,原本在温厚脸上的笑意霎时消失,忽的起身抓起桌上的咖啡杯扔在地上,一个,两个,第三个……他端在手中,看了许久,手指抚摸过杯子手柄,那是舒安的杯子,上面好似还残存着她的气息。百里南眯起眼睛,似是嗅了嗅她的气息,隐约听到身后的动静,啪的把水杯放下,冷声呵斥,“冯思璇,你算计的精明!”

一个包间的门打开,冯思璇一身黑色丧服般的职业装从里面走出,高跟鞋响在空荡的咖啡馆里,天色愈发沉了,似乎立刻就要下雨了。她明媚的眉眼瞥了眼窗外,才转过身走到百里南面前,然后下一秒钟,一个耳光如期而至。冯思璇的身子闪了闪,勉强扶着桌子才站稳,可是随之而来啪得一声,终于舒安用过的那只杯子也掉在地上。百里南神色一动,几步走过去盯着地上的杯子,神色复杂,胸膛剧烈起伏,有些如同受伤的兽类发出的声音在咖啡馆里响起。“冯思璇!”

他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冯思璇的领子把她提到面前,目光森冷的简直要把冯思璇千刀万剐,他猛地把她推到桌上逼近她的脸,气息阴冷阴鸷,“你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

明媚的眉眼挑起,那褐色的眼线下的眉眼魅惑流光,却掩不住深深凄然。雷声乍起,雪白的闪电光明滑过面前男人如同冰雕般激怒的脸和血红的眸子,让人惊心动魄,四肢百骸都害怕,恐惧。“怎样?”

百里南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眉眼,魅惑着声音靠近,手指慢慢穿过那一层黑色的单薄短裙肆意摸索,“杯子不能复原,就只好拿你自己来陪。”

冯思璇的神经霎时紧迫,拼命挣扎,“百里南,你放开我,你放开!”

“放开?”

百里南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面容狰狞的映在闪电下,如同鬼魅,“做梦吧你冯思璇,我会让你感受一下被撕裂是什么滋味!”

雨珠从阴沉的天空中砸下来湿透了咖啡馆的落地窗,将那窗子内纠缠的男女幻化出无数个破碎的镜像,然后冰冷的雨水洗刷了一切,留的不过是片湿漉漉干干净净的空气,弥漫着与死亡完全相同的潮腐气息。舒安问秦慕笙,“阿笙,下雨了吗?”

他侧脸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低沉的声音很暖和,“是,下雨了。”

舒安,你很久都没有看到雨了,很久,都没有看到雨中的世界是怎样的了,是吗?“阿笙你说,百里南会怎么对冯思璇?”

她在他怀里轻声问,细弱的声音有些脆弱。她们在外面谈话的时候,她听到过似乎包房有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那时候秦慕笙不动声色的捏了捏她的掌心,她便明白了。沉默片刻,秦慕笙回答,“无论怎样,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吻了吻舒安的额头,安慰她,“好了舒安,高兴点儿,一会儿才能吃得下呀!”

回到病房洗完澡,在第二天舒安就要启程去美国,所以秦慕笙又亲自清点她的东西。里面还有些他给囡囡的礼物,悉数放在舒安的行李箱里。“阿笙,你反正要去见囡囡,怎么不亲自给她?”

舒安望着他的方向问。秦慕笙手中一顿,放下东西回到舒安身边拥着她,“送你到达疗养院以后我就要走,怕是时间来不及。”

“连见女儿的时间都没有?”

舒安蹙着眉端问他,继而终是忍不住问出来,“是不是,这边的事情确实很难办?”

秦慕笙替她把额前的刘海儿扶到耳后,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别担心,我会把事情处理妥当。”

“好!”

舒安朝着他露出天真的笑容。她知道秦慕笙说这些并非真的能够处理妥当,而是单纯的不想她担心。想想百里家何其根深蒂固,想要一次性扳倒又有多难?何况还有个精明如斯的百里南,他们之间今天打了一场仗,舒安只隐约听出秦慕笙套出点儿事情,可也明白百里南把他们的情况也摸了摸,这次谈话,秦慕笙没有输也没有赢。这天下,舒安想不出除了百里南还有谁能和秦慕笙打个平手。自然,事后她自会知道她身边就有那么一个人,可这时候她还不曾见过甚至不曾听说。想到百里南的话,舒安有些迟疑着对继续回去收拾东西的秦慕笙开口。“阿笙?”

“嗯?”

他及时回应她,不疑有他。听到他这样单纯的回应,舒安心里突然有点儿愧疚,这想法耽误了片刻的时间,秦慕笙已经把目光转向她。见她心事重重小脸儿绷着坐在床上,模样里透着几分爱上,便干脆放弃继续清点东西坐回她身边,俯身捧起她的小脸儿笑问,“怎么了我的小丫头,说说?”

“阿笙!”

舒安正经的抬起头,气他像哄小孩子似的对自己。秦慕笙笑着坐下,抱着她问,“说吧夫人,相公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舒安扑哧笑出来,拉住他的手抬头小心的问,“阿笙,爷爷搜集的证据,它,它真的是烧了,不是在你手里?”

秦慕笙眸色霎时一沉一转,笑道,“舒安,你想想叔叔的为人原则,他连俞家的事情都不许你参与进去,会把这么复杂的东西一直留着给你吗?他确实已经烧掉了,而且这话是他明确告诉我的。”

“可是,可是滕绍……”舒安支支吾吾,若非有滕绍头天和秦慕笙说过“东西”,她也不会想那么多。“两码事。”

秦慕笙肯定,笑道,“我们是想利用这次即将换届将百里家的事情捅出去,所以才让滕绍在京里搜集了些证据。这些证据很重要,比俞家的更重要,对百里家也是个重大打击,当然为了滕绍活动方便,我们就说这是你爷爷留下的那份东西。”

若是这样,倒也说得过去。秦慕笙说的对,以爸爸的性格不会留着那些东西来给她带来危险。何况若是她她也会这么做,因为这样百里家就会把目标转向她,反而滕绍活动起来就方便的多。“还,还有……”见秦慕笙又要走,舒安急促的拉住他,只是这次小脸儿绷得更紧。秦慕笙心里也是一紧,心里只来得及念一句‘瞒不住了’,就听到舒安板着脸训话似的问,“那,百里南说百里曦云教训你,是怎么回事?”

她看着他的方向,竟是准确无误的盯着他,大眼睛里一副“你居然瞒着我”的责备。他颔首微微一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亲昵得问,“舒安,担心我了?”

舒安撅嘴儿,用手撑开他的头别过小脸儿,“担心你能怎么办,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个小傻子骗着玩儿。”

听她那哀怨撒娇的口气,秦慕笙心中大悦,拥过她轻笑着哄慰,“好了好了,放心吧,那是百里南自以为我吃亏了。”

他想了想,还是明确的告诉她,“知道穆翌晨在科技园的那块地吧?百里家暗中动了手脚,让本来已经确定批复给我们的地盘流拍了。穆翌晨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不过幸好百里曦云出了这招,否则我们手中的证据还没那么齐全。”

他说着,冷笑。舒安却问,“那,到底损失了多少?”

秦慕笙微微沉默片刻,笑道,“不多,你得相信翌晨的能力。”

可从他的沉默舒安就明白了,绝对不会少,百里曦云出手是想给秦慕笙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她挚爱的孙子,所以一定会尽全力让秦慕笙损失。而要想收集到更大的证据,秦慕笙也必然得损失许多。她明白秦家对秦慕笙的意味,否则当年他不会那么恨她,现在却要他拿着秦氏来给自己争取一个公平,那么也就是说她对他来说,比一切都重要。想到这个,舒安俯身抱住秦慕笙的腰身,把头埋进他胸膛里。突然被她这么热情了,秦慕笙还真是有点儿受宠若惊的感觉。别看人人都说是季舒安追的秦慕笙,可那句话说的对,若非他愿意,莫说一个舒安,十个百个在他面前也都跟木头人没什么两样。唯独他怀里这个小丫头,真是一身的烂毛病,可他偏偏就是爱到心坎儿里,疼到心尖儿上了。他拍拍她的后背,正准备问问她今儿是不是算她主动,却听她问,“阿笙,你说,嗯,百里南会放手吗?”

秦慕笙半口气噎在嗓子里,也不好明着说出来,只得回答她,“其实百里南说的很明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纵然不至于极力保百里家,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上。”

顿了顿,秦慕笙冷笑道,“依我看,一个百里家还抵不上他对你的那点儿执念。”

舒安蹙了蹙眉推开秦慕笙,“别说了别说了,想起来就讨厌!”

秦慕笙低沉的笑笑,揽过她低头吻着她的头顶问,“舒安,要不要相公帮你提提神儿?”

舒安一时没能明白过来,懵懂抬头问,“怎么提神儿?”

话刚出口,小嘴儿就让封上,吻着说,“这么着,最提神儿了!”

舒安想说,“提神儿,给你提神儿吧!丫的!”

雨后月色明媚的夜里,那病房,便又是一室迤逦,一室欢愉,直至夜半。舒安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却想起了,秦慕笙到底和百里曦云谈了什么条件,换来当初和百里静扮演未婚夫,能进出百里家?可是这想法一掠而过,抵不过疲惫和瞌睡,想了次日起来再问吧!可醒来后,舒安却又是把这件事给忘记。因为要收拾的东西还是有点儿繁琐,秦慕笙又不许旁人帮忙,舒安也看不到,做不了,只能秦慕笙问一件,她确认一件。十点钟的时候,秦慕笙忽而接到曦云老太君的电话,说是请他到府上谈谈。舒安有些担心,想劝秦慕笙别去,但秦慕笙说这是早些天约好的事情,不会有变化。何况,百里老太君还忌惮着百里东的事情。因下午就要走,他还承诺给舒安带她喜欢的那家粥回来做午饭吃。舒安只好叮嘱他无论如何回来午饭,依依不舍送他走了。秦慕笙走后,舒安看着属下继续收拾东西。手机却响起,舒安忙接起,电话那端传来秦慕笙的声音,“看来,老太君已经看过遗书。”

这声音不像是对着手机说的,舒安动了个心眼儿,按了录音键,却没有开口。果真立刻听到百里曦云冷冽精明的话语,“哼,秦先生很聪明啊,在这种条件下明白选择谁是合作者才更好。”

电话那端秦慕笙似乎冷笑了声,道,“良禽择木而息,何况,老太君才是真正明白我目的的人。”

“秦先生是性情中人,对那丫头如此上心,倒是她的福分。”

曦云老太君声音苍老的冷笑叹息道。电话里片刻沉默,似乎有瓷器碰撞的声音,舒安想大概是曦云老太君喝了口茶。果然继而就听到嗓音略微润泽的声音,“我们现在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秦先生就要想清楚,要是百里家倒了,我手里的这份遗书,就不保证你那心上人能不能看到了。”

继而,又是片刻的沉默。舒安分毫不敢把电话从耳边拿开。遗书,慕笙不是说根本没有遗书吗?那百里老太君手里的是什么?她想看一眼电话号码,才想起自己是个瞎子,看不到的。但她的手机里秦慕笙的电话有专用铃声,她记得不是那个。“老太君说的道理,我自然明白。”

秦慕笙缓缓开口,似是斟酌了语气般语速缓慢,道,“老太君可以放心,当初我承诺的事情绝不会变,否则我也不会把季爷爷的遗书原封不动的交给您了。”

真的是爷爷的遗书!舒安倏忽坐直,仔细听着电话里的动静。仍旧是隔了会儿,老太君笑起来,“怕只怕,你是要鱼死网破,连你那小丫头都不顾了。我听说,滕绍手里还有一份东西?”

秦慕笙淡笑,“老太君多虑,滕绍一直在京城,您的势力在这儿,他手里怎么会有关于您的东西?我叫他过来,无非是担心百里南。他既然已经对白朗下手,未必不会再动滕绍。”

顿了顿,他道,“为我做事的人,我是不会亏待的。”

曦云老太君呵呵的笑起来,笑意很冷,连同电话这头的舒安都能感觉到。“秦先生那位属下,却是早早就跟来了。而且近来同萧儿相处了这么久,究竟做什么,老太婆我心里明白,秦先生也不必和我这饱经风霜的老太太打什么太极。今儿我就把话撂在这里,若是我的东儿出了事,你家里那个宝贝小丫头我也不会让她好过。”

老太君呵呵干笑两声,“就是你父亲害了她爷爷这件事儿,也足以让你白白费这些年的功夫了。秦先生,咱们京里干干净净的人家没多少,别以为我手里真没有东西可用才非你不可!”

曦云老太君的话音落下前,舒安的脑子里已经只剩下少半面的空白。她拿着手机的手一直在颤抖,不停的颤抖,然后,手机从她耳边啪嗒落下去摔在柔软的床上,没有丝毫声音发出。爷爷,是秦慕笙的父亲害死的。她一直知道爷爷死的有些蹊跷,她记得那天早晨爷爷还好端端的起来送她去上学,可是等到放学回来,就只剩下爷爷冷冰冰脸色发青的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爷爷说上一句话,只记得早晨走的时候,爷爷还对她说,“等舒安得了乐器大赛的奖,爷爷就把那方好砚给你!”

她兴冲冲的点了点头,当时心里还想,其实她不稀罕,爷爷高兴就行。可是,可是那时她好稀罕,好希望爷爷能起身拿给她!爸爸说,爷爷是突发疾病,舒安当时小也就相信了。后来想起来觉得奇怪也不敢问。如今却说是秦慕笙父亲害死的。要是不相干的人舒安也就不会相信,可那时候,那时候,秦慕笙的父亲算是爷爷身边最亲密的人,他是爷爷的秘书,爷爷平时吃的药,喝的茶都是他采办。舒安的身子一直在发抖,神游在外,甚至不曾听到手机再度响起。直到属下到她耳边轻声说,“夫人,您的手机在响,要接吗?”

舒安才反应过来,从属下手里接过手机接起凑到耳边。“舒安,那段话,精彩吗?”

电话里传来男性慵懒得意的声音。舒安的心一沉,倒是瞬间就不发抖了,反而笑了笑,回答,“是,很精彩。”

那端沉默了片刻,继而笑声传来,“真没想到啊舒安,听了这种对话你还能如此平静。啧啧,是让我说你无情呢,还是冷静?”

他顿了顿,没等舒安回答他的问题就道,“不过不管哪样,我都喜欢!”

听到这话,舒安的眸色沉了沉,却仍旧不动声色。她倒想看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怎么,没有更想知道的事情?”

听她久久不说话,男人果然有点儿着急,笑道,“舒安,那封遗书现在可是在我这里。哦,顺便告诉你,百里曦云已经不在秦慕笙去的那个地方了,那里现在,都是我的人啊!”

舒安的手指慢慢蜷缩,牙关咬的连自己都能听到。泪珠慢慢涌上眼眶,她却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不过我想就算无情,你现在大概也不想管他是死是活了吧?舒安,这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诚意的爱着你,只有我,从小到大一点儿都不舍得伤害你。现在你相信了吧?我可以把这封遗书里的内容全部都读给你听,你要听吗?”

她不要,她不想知道。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知道!心成血水,滚烫的流入四肢百骸,让她的身体再次忍不住发起抖。“呵呵,你不说,那我可念了。”

男人的声音里全然是得逞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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