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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了会员,进了靶场,枪械租赁要一笔钱,子弹消耗又要一笔钱,墨格温先生当时告诉我,他陪客户来这一次俱乐部谈成的生意赚的钱,还不够一下午在靶场的花销!”
杰克·巴尔多煞有其事的伸出三根指头:“整整三镑!一下午!三镑!墨格温先生说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他吐槽道:“后来民间出现了一些私人军工厂,枪械和子弹因此便宜了一些,在旧城区和下城区也出现了射击俱乐部,但运营方式依然是上城区的那一套,虽然没那么贵了,但也不是正常人能负担得起的,其目标客户是一些发黑财的帮派成员,和一些被绿了之后来练习射击为了决斗的倒霉鬼……” 陈宴愣了几秒钟,说道:“你刚说什么?”
杰克·巴尔多:“嗯……射击俱乐部子弹贵?”
陈宴提醒道:“上一句。”
杰克·巴尔多犹豫道:“下城区海盗开的射击俱乐部30便士玩一小时,跟其他俱乐部比起来,子弹跟不要钱似的?”
陈宴打了个响指:“好!就这么决定了!就今天下午,你就带我去!”
杰克·巴尔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咱们得带着家伙才行,这段时间下城区有些乱,你知道的。”
陈宴把之前那把从火药桶帮喽啰手中缴获的手枪给了他。 “这把枪只剩两发子弹了,等到了射击俱乐部,看能不能买一些子弹。”
杰克·巴尔多看了一眼枪体,打开弹夹看了一眼子弹的口径,点了点头: “这是【小土司】,用的是5.56mm子弹,这种枪销量不小,稍微有点背景的帮派头子几乎人手一支,子弹也应该好买。”
陈宴原本还担心,如果在外面用这枪,会不会被看出和火药桶帮有关联。 现在听杰克·巴尔多这么一说,他便放下了疑虑。 杰克·巴尔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如果你真想去射击俱乐部,我倒是可以为你介绍一位教练,是特别厉害的人,从小就摸枪,在下城区和人打赏金决斗从来没输过。”
赏金决斗,陈宴听过这个名词,类似于他前世认知里的“牛仔决斗”,但又有所不同: 决斗前,庄家开盘,赌输赢,买定离手之后,两名决斗者相隔一定距离,面对面站立,比谁拔枪快,比谁开枪准,谁打死对手,谁就赢。 胜者不但能赢得赏金,还能赢得总盘5%的钱。 赏金决斗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先掏枪打死对手,代表着耻辱; 后掏枪打死对手,代表着荣誉。 陈宴当初知道这个规矩的时候,就骂了一句“又当又立”。 都出来拿命赚钱了,还说什么“荣誉”? 每人三发子弹,直到一方受伤或死亡为止。 但如果两个枪手都没有死亡,也没有受伤,那这两个人的名声就要臭了,会被冠以“瞎子”、“小丑”等等带有侮辱意味的称谓,并且以后都不会有人再参与有这两人参加的赏金决斗大盘。 这就意味着,这两个枪手的赏金决斗生涯,也就到头了。 所以,杰克·巴尔多所说的“从小就摸枪,在下城区和人打赏金决斗从来没输过”这句话,对于一个枪手来说,分量是很重的,这意味着这个枪手的能力一定很强。 陈宴对此很是期待,但也很紧张,要让这种级别的枪手当教练,付出的雇佣金一定会很多吧…… 当他说出自己的疑虑时,杰克·巴尔多让他放心,并表示自己和那人的关系不错,应该能得到一个很低的友情价——如果事情能谈成,或许要比每小时30便士还要低很多。 陈宴对此欣喜异常。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公寓里除了陈宴、杰克·巴尔多和装修公司的施工队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欧嘎米至今没有回来,四个孩子去学校上学,玛琳娜去了纺织厂,这是她今天第一天上班,不知道她是否能够适应那种工作强度。 陈宴和装修公司施工队的工头交代过之后,反锁上厨房门,和随身携带球形通古斯的杰克·巴尔多一起出了门。 好在球形通古斯体积不大,身体还在冬眠的状态,蜷缩起来的体积不过比伸展开的手掌大一号,杰克·巴尔多背了个厚实的背包,就轻松的把球形通古斯塞了进去,从外面看起来也不明显。 两人离开公寓,前往沃克街下城区。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之后,陈宴和杰克·巴尔多到达下城区某个名叫“卡彭巷”的街区。 今天天气不错,昨夜下的雪被太阳融化之后,一部分流进尚未冰封的下水道口,另一部分被寒风一吹,成了溜光的冰面。 下城区每年冬天都有这么天气晴朗的几天,而这样的天气往往比暴风雪天气更加恶劣,雪下藏匿的冰面往往会对人造成意想不到的伤害。 人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尤其是在人均酗酒的下城区,一旦在冬日跌倒,伤到头部,很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晴朗的冬日里死伤人数直线上升,但人们并不会因此停止工作,饥饿是比猝死更加可怕的东西。 这样的冬日成了某些特定人群的狂欢日——防滑的雪靴在这一天价格翻了几倍,而卖鞋的商人们并不在乎这样的做法会引来众怒,他们养活了街道警务处,因此而受到街道警务处的保护。 而卡彭巷总是和其他街区有所不同,这里是亚楠市最古老帮派的发源地,是远在亚楠市还是小镇时,就已经出现的法外之地,也是古老白皮黑帮赚取用以发家的第一桶金的地方。 陈宴和杰克·巴尔多走在卡彭巷的街道上,后者不断向前者诉说着这些天听来的传闻。 “我听一些老人说,在亚楠市尚且还是小镇的时候,刚刚通了火车,就有游手好闲的痞子组成团伙,骑着马打劫火车。 卡彭帮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来的。 后来亚楠市逐渐扩大,卡彭帮赶上了好时候,靠着第一桶金和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不断扩张,进了上城区,成了厉害的大商人。 传说他们家族里已经出了几任圆桌议员了,但明面上的资料查不到,因为他们改了姓,单从姓氏看不出那些大人物和卡彭帮之间的关系。”
在经历了将近一周的游手好闲之后,杰克·巴尔多已经成为了一名成熟的街溜子,他知道从哪打探那些听起来就十分赚人眼球的消息,也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分辨这些消息的真假。 他之前所描述的射击俱乐部位于卡彭巷的中央,这一部分街区常年被卡彭帮庇护,商户交足了保护费,安全得到了保障,只从外面看来,联排的各种商铺让这里看起来甚至比旧城区的大部分街区还要繁华一些。 “现在卡彭巷里的这个‘卡彭帮’,其实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卡彭帮了。 当年的卡彭帮已经彻底洗白,早看不起这种地方,也不会去收保护费这种低级的东西。 现在卡彭巷里的‘卡彭帮’,是后来者打着‘卡彭’的名字所组建而成的帮派。 这个假的卡彭帮打着“卡彭”的旗号,绝大部分帮派人员将卡彭本人称之为【教父】。”
陈宴看着射击俱乐部顶上那副超大的霓虹灯广告牌,说道: “卡彭本人恐怕十分讨厌这个称呼。”
杰克·巴尔多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陈宴发现有意思的是,霓虹灯广告牌上,在“射击俱乐部”这一短语之前,带着“斯派罗”的前缀。 斯派罗射击俱乐部。 他心想,既然是海盗开设的射击俱乐部,也许多多少少都会和地下的斯派罗工业有点关系? 和杰克·巴尔多一前一后进了俱乐部,一股乌烟瘴气的烟熏味扑鼻而来,陈宴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还以为俱乐部里面失火了。 烟草在下城区的泛滥早已不是什么新闻,大量转角楼五十层的高度注定其中会藏污纳垢,街道警务处的警员总不可能在没电梯的情况下爬几十层楼去抓捕罪犯,这样的背景下诞生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事物。 杰克·巴尔多告诉陈宴,之所以这里人人都能抽得起烟草,并不是因为人人都很有钱,而是下城区的某些人发明出了在转角楼中大范围种植烟叶的方法,似乎不是土培,而是某种奇怪的水培法。 烟草因此变得廉价。 虽然这样培养出的烟叶质量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劣质,但下城区的穷人们大都也不会挑三拣四,有烟抽就已经很不错了,在这种劣质烟草出现之前,甚至有很多人在街上路边捡烟头吸。 射击俱乐部内一片乌烟瘴气,劣质烟草的刺激味道配合着大多数人小半个冬天没有洗过澡的汗腥味,形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膻”。 那可以形容为“腥膻”的味道极其上头,即便屏住呼吸,都无法阻止其进入鼻腔内部。 对陈宴来说,这些味道比沃克街老鼠巷的小酒馆还要令人痛苦,小酒馆里好歹还有酒精味道来掩盖其他刺鼻的气息,可斯派罗射击俱乐部里并不卖酒,帝国大多数人的酒品并不好,没人想看到一名持枪者在这样的俱乐部中酒后闹事。 凝聚在一起的各种体味在空气中混合在一起,起了奇妙的化学反应。 陈宴再一次感叹人的适应能力,因为下到地下室的时候,他竟然已经适应了这种味道,竟感觉不是那么刺鼻了! ‘也有可能是我的鼻子废了……’陈宴悲观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