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昏迷这段时间，周秉昆跟医院的医生关系处得不错。郑娟出去找了电话亭，打过电话不久，医院就派医生过来了。　　经过检查，周母现在差不多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需要等到她再次醒过来，到医院检查一遍，看看会不会出现其他的问题。　　这对周家来说是个不错的好消息。　　事实也证明，周母这次也算是苏醒过来了，唯一的后遗症就是记忆没有完全恢复，经常会忘记一些东西。　　不过，只要人能够苏醒过来，那就是最好的消息。　　“秉昆，你是说妈昏迷了一年又三四个月。”

“对。这一年多都是郑娟在给你按摩，翻身。”

“那我为什么会昏迷？”

“因为我姐的事情。”

提到了周蓉，周母的记忆就会出现混乱，甚至会昏迷过去。可没办法，周母要是过不去这道坎，就算不上是真正的好了起来。　　这已经是第七次谈到周蓉了。　　这一次，周母总算是没有昏迷过去。　　“你姐怎么了。”

此时的李素华紧紧地抓着周秉昆的胳膊，焦急地问道。　　周秉昆想了想。说道：“我姐没事，有事的是我姐夫。”

猜测完全正确。　　只要一提到周蓉出事，周母就会昏迷，这次周秉昆就决定隐瞒周蓉也被打伤的事情。　　周母的情绪缓了下来，郑娟也跟着松了口气。　　周秉昆就说道：“你还记得吗？我姐在回来的火车上，看到我姐夫因为和别人打架，被公安抓走了。她让郭诚带着玥玥先回来，自己留在当地打听我姐夫的消息。”

对于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女婿，周母尽管有些担心，也到不了为他昏迷的程度。　　周母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继续思考着。　　“不对，我怎么记得郭诚说你姐出事了。”

“你瞎琢磨什么呀。我不是告诉你了，不要着急。那天你一着急，吓得郭诚说不清楚了。”

“他想说的是我姐蹭破了点皮，去医院包扎了，我姐夫被抓了起来。”

“结果，没等他说明白呢，你就自己吓自己，晕了过去。”

周母琢磨着周秉昆的话，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便问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要是你不相信，我把乔婶叫过来，让她跟你说。当时，那个郭诚被她带着邻居给抓了起来。”

周母道：“抓人家干什么，又不是人家的错。”

“对喽，等我回来，了解到情况之后，又向人家道歉。你以后别那么着急，弄明白事情再说。郭诚就是被你着急的样子给吓到，说话颠三倒四的。”

“你当时哪怕是问问玥玥也行啊。你看看现在，玥玥见了你还躲着，都是被当时的情况吓得。我姐回来看到这样，还不得以为你不待见她闺女，说不定好找你拼命呢。”

周母伸手锤了周秉昆一下，说道：“她敢。”

见到周母这样，周秉昆和郑娟对视了一眼，周蓉这件事情，在周母这里应该是过去了。　　解决了周蓉的事情，还有其他的事情。　　“秉昆，你爸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对，我怕他担心，也没把你生病的事情告诉他。”

周母道：“不告诉他是对的。不能因为我的事情，就影响他的工作。那他也不知道你回家的事情？”

“是，我就没给他写过信。我哥和我姐那里也没说。”

周母犹豫了一下，说道：“现在我的病也好了，你就带着郑娟回太平胡同吧。你爸不让你回家，要是让他知道了，你们又要吵起来。趁着现在他不知道，你赶紧带着他们回去。我要是想见你们了，就去太平胡同找你们。”

此时的周秉昆有些心酸，不应该让周母夹在他和周志刚中间，左右为难。　　“你哪里好了，你今天白天不是还把玥玥是谁给忘了吗？”

周母道：“我就是记性不好，也没什么别的问题。可秉昆啊，你爸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吗？他要是知道不经过他的同意，你就回家来了，你们两个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

“你爸那个老顽固，就是气性大。等过几年，他的气消了，你们还能缓和关系。你姐和你姐夫不就是这样吗？”

周母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周秉昆还能说什么。周母现在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真让她自己生活，还是不能让人真的放下心来。　　周秉昆想了一下说道：“那要不这样吧。我回太平胡同那边住着，让郑娟在这里陪你。我爸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着郑娟和孩子发脾气。”

周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样好吗？”

“那你就不想跟聪聪住在一起？”

周母看着在不远处玩闹的聪聪和玥玥，带着坚定的语气说道：“那就按你说的办。让郑娟带着孩子住这边，等我的病好了，就让郑娟回去。你爸回来要是对郑娟发脾气，我来跟他说。”

“我要问问他，凭什么不让我跟孙子住一起。”

好吧。　　为了孙子，周母能下定决心跟周志刚对着干，周秉昆也说不出什么。　　周家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周秉昆带着郑光明会太平胡同，郑娟则是两边跑。　　时间也到了1977年底，这个时候最大的事情就是高考。　　周秉昆其实也想过要参加这次高考的，本来的计划是考上北京大学，带着郑娟和孩子到北京，毕业之后也留在北京。　　就算是两个时空有差别，他对北京也没有多少陌生。　　可周母不愿意跟着离开，他也不放心留下周母在这里。　　最终，他还是决定放下这个念头，去北京也不急在一时，以后还有不少机会。　　周秉昆放弃了高考，周秉义和周蓉却没有放弃，他们如预想中一样，考上了大学。　　光字片老周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还是国家著名学府的大学生，那可是大新闻。　　周家成了光字片人人羡慕的对象，周秉昆的处境就更不好了。上一次杂志社的事情，他就被人看成了逃兵，这一次高考有没有参加。　　在别人看来，周秉昆就是周家最不成器的孩子，是专门给老周家抹黑的。　　周秉昆跟郑娟的事情，也瞒不住光字片的人。很多人都在郑娟背后嘀嘀咕咕的。　　周秉昆没有办法消除那些留言，只能在背后劝慰郑娟：“你别在意那些传言，不出十年，我肯定会让你成为他们羡慕的对象。”

郑娟靠在周秉昆的身旁，说道：“没关系，只要他们不在孩子的面前说这些，我都不会在意的。”

周秉昆虽然也不想在意这些留言，可他们实在是烦人，走到哪里都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