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日，贾赦又带着大房的人到了贾母的院里。目的就是为了归还欠银的事情。贾琏在户部任职，有人私下归还欠银的事情，自是瞒不过他。贾琏爷把那些归还欠银的人家都记了下来，回到家之后告诉了贾赦。　　经过他们父子两个一分析，发现归还欠款的都是那些前途无量的人家，甚至依附于四王八公的价格小家族也偷偷地还了。　　眼见贾母和二房迟迟没有动作，贾赦就坐不住了。　　贾母满含怒气地质问：“你非逼死这一大家子，才算甘心是不是。你看看现在又多少归还欠银的。咱们家要是还了，让其他人怎么看咱家。政儿在北静王府已经跟其他人商量好了，大家共同进退，不能私下归还欠款。”

贾赦根本就不在乎，他是贾家的一家之主，商议这么大的事情，却没有人告知他。那么，他又何必要遵守这个约定。　　“母亲，荣国府的欠账是记在儿子头上的，若是咱们府上不归还欠款，皇上也会降罪到儿子的头上。若母亲愿意遵守那些约定，那儿子就上折子，把欠银转到二弟的头上。到时候，若是真的不需要归还，儿子绝对不眼红。”

“不行。”

王夫人立刻出言阻拦：“大哥，我借的四十万两银子已经准备好了，可别人家都没还，咱们家真的不能带头。”

贾赦有些意外地看着王夫人，这个只进不出的弟妹，居然准备好了四十万两。那就省事多了，只要把贾母手里扣下的银子拿出来，就不用担心欠银的问题。　　“既然准备好了银子，那就拿出来吧。”

“这笔银子等用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的，现在又何必着急。”

贾赦也不跟王夫人争吵，对着贾母说道：“母亲，这是拿儿子当猴耍呢。说是准备好了银子，又不交出来，那跟没准备有什么区别。”

贾母先是瞪了王夫人一眼，又对着贾赦说道：“你平日里就胡闹，要是把银子交到你的手里，你拿去花了怎么办。还是放在我这里，等需要归还欠银的时候，我再拿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贾赦还能看不出来，贾母和王夫人根本就没有拿银子的心思，只不过是敷衍他。　　“母亲，你和二弟要是不愿还银子，我明日就上折子，把这笔账在皇上面前掰扯清楚。等皇上知道了真相，要如何处置就不关我的事情了。”

“你敢，你就不怕我到宫里告你不孝。”

“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太上皇根本就不见你们。你要是到皇上那里告我，我就更不怕了。”

一下子就打到了贾母的软肋。所有的手段，那都是要由制裁的能力才算是正途。　　贾母想要靠孝道制裁贾赦，那也要不伤及他的利益。贾家若是不归还欠银，偿命的是他和他的儿子。贾赦就算是再昏聩，也知道怎么选择。　　“你这个逆子，非要破坏大家的关系是不是。政儿，去请北静王爷过来，让王爷出面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

说是请北静郡王，其实是去请四王八公一起过来。四王八公既然约定了共同进退，自然不会允许贾赦私自归还欠银。　　不论是想要归还欠银的人，还是另有目的的人都不会允许贾赦的破坏。　　听到了贾赦要归还欠银，水溶等人都坐不住。放下手头的工作，立刻就向着荣国府赶来。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是瞒不过京城的人。不明就里的人还在猜测，是什么事情，能让贾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秦可卿的丧事和贾元春封妃，都没有让四王八公集体到贾家。　　“恩侯，你要是早这么果决，荣国府何至于落到这个境地。”

林如海听了下人们的汇报，神情有些恍惚，伤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荣国府的问题早就存在了，不是一个人就能真的解决的。叔父也不必太过感慨，此次贾奖军的动作，至少也为子孙后代赢得了一线生机。”

王庭轩见到林如海的表情有些不好，出言安慰他。　　荣国府的问题，早在贾代善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贾代善想要家族由武转文，做的又没有那么坚决。给贾赦求娶了当时张阁老的女儿，算是一个英明的举措。可惜，家族内部使用的还是勋贵那一套，一个世子媳妇改变不了什么。　　后来又出了忠义亲王的事情，贾代善来不及交代，就离开了。接手贾家权柄的是贾母，她为了私利，打压大房，抬举二房。　　之后，贾赦长子掉到了湖里，张氏也在生下贾琏之后撒手人寰，其中要说没有什么隐秘，有几个人能信？　　再之后，张家也跟贾家决裂，连贾琏都没登过外祖家的门，就知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张阁老当时虽然也被忠义亲王的事情有所牵连，但那也只是太上皇的迁怒罢了。之后太上皇又给张阁老恢复的名誉，就是明证。　　贾家跟张家闹翻之后，其实可以说是得罪了大半的文官集团。现在的三个阁老，就有两个是张阁老的门生。林如海的座师就是张阁老的学生，也算是张阁老的门下弟子。　　张家也不算是没落，他们见到皇位争夺的惨烈，一直在外任职，很少回京。　　若是贾代善当时能安排好家族内部的事情，贾家也不至于如此。如今的局面，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林如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他想要知道，贾赦能不能扛住这一波，这也是贾家最后的机会了。　　等着贾府消息的还有不少，皇上与忠顺王爷跟皇上也在等着贾家的消息。四王八公这十二家权贵，只要有一家能带头，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除了贾家和北静王府，其他的家族手中还攥着不少的兵权。　　他们之所以能维护这么大的兵权，户部的借银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追讨欠银，其实也是在追讨兵权。　　工部制作出了先进的火器，朝廷秘密编练了新军，加上羊毛等经济手段，北部的边境问题其实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勋贵手中的兵权就成了很大的问题，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迟则生乱。　　皇上不愿对那些士兵动刀枪，就只有釜底抽薪这个计策。　　贾家就是最佳的突破口。　　而贾赦的能力，也决定着很多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