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方士了,跟师姐的差距又缩小了一点……” 姬流云进行了一次深呼吸,把胸中的郁气全部吐了出来。 如今的他,不再局限于几个小术法,在这上安郡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了。 和特定材料挂钩之术法,都要强大得多,传闻中那些需要准备数日、焚香净身的法门,尤其如此。 而这,是羽冠们可望而不可即之物。方士的优越性,也正是在此。 再加上价值千金的符箓、法器……可以说,修炼的大门已经进一步为他打开。 “只是,这愿力……”他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抚额。 常人从羽冠突破到方士,无不是经过了长期的积累,天时地利人和齐聚才能侥幸达成这一步。而且,成功之后,必然要为自己人生的质变欣喜若狂。 可是,姬流云一蹴而就、轻轻松松就完成了许多人终生无望的成就,却反而不怎么开心。 这是因为,正如他所料,成为方士后,模拟器的驱动价格也上涨到了100单位愿力一次。 再加上他急需完善化龙道法,原本充足的愿力储备,此时一下子显得有些吃紧。 推衍功法,任重而道远。 突破到新的境界当然是大大的好事,可他却总觉得不够完美、不够满意。 可能,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吧。 …… 在姬流云痛并快乐着的同时,河东县城那边,也起了一些新的变化。 刘家大宅中。 刘浩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三下: “父亲大人?”
“是浩儿啊……进来吧。”
书房中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刘浩松了一口气,步入房间,先是恭敬行了礼,然后便是一怔。 偌大的书房中,摆放着各式精雕细琢、古色古香的家具。墙上悬挂的名贵山水画,更是为它平添一分文雅的格调。 坐在书桌后,温文儒雅、目光深沉、带着几分上位者气息的中年男子,便是他的父亲,刘家当代家主刘方。 只是,今天这书房里还坐了一个潇洒从容的道人。 “浩儿啊,来,让为父给你介绍一下!”
刘方笑道。 “这是为父多年的挚友,玉竹道长!”
“原来是修士!怪不得父亲如此尊敬!”
刘浩顿时恍然,也对着玉竹道人行了后辈之礼。 玉竹道人虽然嘴上说着不必,但从面部表情来看,还是非常受用的。 “浩儿啊,你来找为父,是为了何事?”
刘方继而问道。 “这个……”刘浩目光一闪,有些吞吞吐吐。 “无妨,你直说即可!”
刘方开口道。“玉竹道长不是外人!”
“哦……”刘浩松了一口气。“是那片秘境的探索结果出来了。”
“我分不同时段派进去了十五队人,皆是杳无音信,大概率已经葬身其中……” “也就是说,你那天遇到的道人,所言真实不虚?”
刘方若有所思,转向一旁的玉竹道人。 “玉竹兄,你怎么看这人?”
“呵呵……”玉竹道人扬了扬眉毛,随即冷笑一声。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哦?”
刘方不免动容。 这等慧眼独具之士,都只能得个如此评价? “此人一心要你们为他供奉神像、收拢香火愿力,很明显便是走的神道!”
玉竹道人为其解释道。 “香火成神之道,看似浩大,其实不过一旁门左道!风光时行为尚要处处受限、身不由己,一旦信仰出了问题,便会被打回原形,甚至灰飞烟灭……如何比得上我道门逍遥?”
言语之中,对姬流云多有不屑。 道门修士,乃是长生之途,有希望成就天仙果业、与天地同寿——虽然这和他一个羽冠并没有多大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与有荣焉。 “况且,这人连自己的庙都没有,甚至无法使用梦中显灵之法,只能亲自下场,很明显没能取得天地正神之位,至多是个不入流的神吏!”
玉竹道人娓娓道来,给姬流云下了定论。 但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愿力不是姬流云拿来给自己用的…… “不过,贫道也必须承认,他这先天神算之法,还是有些门道的……”玉竹道人拉长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既然如此……”刘方笑了笑。“先前的约定可还算数?”
“自然算数!”
玉竹道人同样是悠然一笑。“贫道助你们擒下此人,只取其身上的法门,人还是交予你们刘家!”
…… “父亲大人……为何要针对那道人?”
玉竹道人走后,刘浩脸上的忧虑终于浮现出来,想提出异议,却又怕违逆自己的父亲,犯了礼法。 “你也是个没眼力的。先天神算……这种人如果能控制起来,恩威并施,收至麾下,该是多大的助力?”
刘方放下茶杯,有些不满,又有些感怀。 “如今大唐将亡,天下不稳,这对升斗小民来说是危,对我们来说就是机,必须得去争!”
“我刘家在这小小的河东县城待了上百年,却等不来一个天才人物,不得跃升。若是错过这次机遇,恐怕又要等上数百年!”
“打下基业、福泽后世,就在此时!”
“大唐要亡了?”
刘浩还是有些不信。“不就是全面收缩,放弃了对那些郡望的管辖么? “糊涂!”
刘方大怒,气得摔了茶杯,很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他这儿子虽有历练,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些。 “如果一个朝代失去了对基层的掌控力,那它的生命也就到头了!不说外面,你看这上安郡,人人皆知一崔一张,可知郡守府?”
“那……我们是要去争龙?”
刘浩跪在地上,弱弱地问了一句。 他是有些野心,但也从来不敢去想这样的事! “这你却是又错了!”
刘方冷笑道。 “我刘家势小,哪里消受得起龙运?只要得了那人,徐徐图之,多掌控几个县,这基业不就有了么?”
“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将来再以此为跳板,投靠真龙……无论是谁坐天下,难道还能亏待了我们不成?位极人臣不可能,成个郡望之家却是大有希望!”
闻言,刘浩放松下来,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哪里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