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 此时的张家死气沉沉,缺少世家大族应有的昂扬向上的活力,就连下面的仆人也都面带忧郁。 大家都知道,张家已经大难临头,随时都可能有着灭亡之祸。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张太虚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让开!让开!”
一些下人扛着尸体出来,正好撞上他,连忙行礼:“四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
他捂了口鼻说道。 “是几个丫鬟……”有人低声回答。“不但想要逃跑,还偷了些金银,被发现了。老爷正在气头上,就直接全部打死了……” 他微微一惊——当然不是为了几个下人,而是为了日渐西山的张家。 很多人都在想着下船,这是被揪出来的,暗地里的还有多少呢? 他不敢再想,来到书房,扣了扣房门:“父亲大人?”
“进来吧。”
张家家主张全安打起精神,但眼中还是有着明显的疲惫与烦躁。 结了崔家这么一个死敌,带来的心理压力是难以想象的,作为一家之主,没被压垮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每次想到张家有可能亡在自己手上,愧对祖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父亲大人千万不能消沉!您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
张太虚真心实意地说道。 张家到现在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安稳,没出什么大乱子,就是张全安的功劳了。 “哎……树倒猢狲散!”
张全安叹气。 “早知道那个谢天然那么不靠谱,我就不该和崔家争!”
“现在想收手、想和解也晚了,崔家那个妖女想要赶尽杀绝,郡守这个狠毒的老东西也在后面煽风点火,推咱们到最前面送死!”
他瘫软在椅子上,过了良久才感慨了一声:“为什么我张家就出不了妖女那样能独当一面的后辈呢?”
张太虚觉得不敢回答,觉得自己的父亲似乎又苍老了几分。 喝了一口热茶后,张全安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虚弱只是错觉:“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孩儿刚才遇见了一位道长,已经请到了家中……”张太虚当即应答。 见父亲没有什么反应后,他连忙强调:“孩儿愿以性命担保此人!”
他不敢拖延,将自己今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 “哦?先天神算?还是有点本事的。可惜现在我张家危在旦夕,区区一人,难以改变大局……”张全安先是兴奋,接着又冷静下来。 “不过,毕竟是奇人异士,我也不能怠慢了,你把他带上来吧!”
几分钟后。 姬流云跟着张太虚入内,满脸好奇,而且第一句话就是石破天惊: “你就是张全安?”
张太虚差点就喷了! 你是客人,哪有对主人这么直呼其名的? “这玉龙道人,是一点礼仪都不懂,还是傲气太甚?”
他拼了命地保举姬流云,结果是这个样子,让他也有点尴尬。 张全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玉龙道长?快快请坐!”
就算不礼貌,他也忍了! 谁知,姬流云根本就没理他:“近乡情更怯啊……” 不仅如此,姬流云还在书房里到处走动,翻看、把玩里面的东西,简直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这样说也不对,张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着张全安的面这样做! 张全安对姬流云的印象分顿时暴跌! 他本来想收个供奉,但现在看了,却大失所望: 姬流云太没规矩,难以驱使,不堪大用! “玉龙道长,请你自重!”
他的语气里已经有了警告的意味。 这人当他张家是泥捏的不成? 就算他张家被崔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收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家子孙,何其不肖!”
姬流云故作悲伤地感叹道。 这话一出,不仅张太虚脸色大变,张全安修养再好也忍不住了: “放肆!”
这已经不是冷藏不冷藏的问题了。 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有着人进来将这老道斩杀! “你这道人,当我张家是个没脾气的?”
面对表情森然的张全安,姬流云丝毫不慌,慢悠悠地吐出一首诗: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
“这诗?”
张全安愣了一下,然后大惊失色。 “你是……” 姬流云笑而不语。 “你们都下去!”
张全安一挥手,书房外顿时归于平静。 然后,张太虚就看到自己父亲露出了前所未见的激动的神色! “终于想到了吗?”
姬流云一脸缅怀。“哎,令人感慨,数十年未见,你们都已经不认得我了……” “傻孩子,我是你爷爷啊!”
他之前在模拟里拷问敌人、收集资料的时候,发现了张全安的爷爷这么一号人物。 此人心慕道门,二十出头就抛弃了家族以及有孕在身的妻子,前去追寻所谓的大道。 他敏锐地觉得,这里面有漏洞可钻。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人几十年没回家,估计已经挂了——就算没死,找上门来和他对质,他大不了爽快地认输,再想别的办法。 反正他这是个身外化身,至多损失点法力。 而且,由于时间久远,张家乃至郡城里的人都对此人没什么印象了,要冒充起来很容易。 刚才那首诗即为此人所作,用来核对身份。 他仰起头,睥睨天下的气场随之散发出来。 “你真的是我爷爷?”
感受到这股“王霸之气”,张全安又惊又喜,但依旧不敢相信。 他,还有他的父亲,都没见过这个不负责任的长辈。 不过,在姬流云对一些家族隐秘如数家珍,又准确无误地核对了更多的信息后,他终于是放下心来: “爷爷!”
“崔家那妖女欺负我张家无人,你可要为孙儿做主啊!”
张家迎来了一位本家强者的回归,是一件值得庆祝的大好事! “啥?妖女?”
姬流云心中大怒,不得不强行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杀机。 “你们放心好了!这次家族的危机,由我来解决!”
“爷爷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帮你振兴家族!”
他信口开河地做着承诺,其实已经在心里给张家的人宣判了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