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米可是个医生。就在家里做点街坊小生意，比医院收费便宜，但是医术还行，医院里不收的疑难杂症，陈米可也收，病好了再付钱。所以，街坊们都算捧场。可是生病毕竟不是常态，这段时间国泰民安，连个感冒都没有，陈米可已经大半个月没有病人了。连五块钱一斤的小白菜都要吃不起了。她一早醒来时本来还有点腰酸背痛，但是听到门铃一响，赶紧一哧溜地从床上蹦下来，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比盖中盖还管用。在厨房准备早餐的吴妈已经先她一步开了门。陈米可的诊所就开在家里，客厅被陈米可临时改成了门诊，门厅处有一条简陋的沙发，作为候诊室。吴妈请病人坐在沙发上。那是一个脸色煞白，不停发抖的女孩。长相很清秀，大概二十出头的模样。“陈……陈……陈医生。”
她瑟瑟地叫着陈米可的名字，可能是因为发抖的缘故，她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陈米可蹙眉。这孩子的脸色不太好。白得没有血色。“哪儿不舒服吗？”
陈米可拿起听诊器，装模作样地坐在对面缺了一个扶手的烂椅子上。“这位病友，在你回答之前，我先说说我们这里的收费标准，感冒发热十块，外科二十，内科三十，人流五十，药品自购，如果涉及到大型手术，几百几千不等，再大一点的移植手术，自已提供器官进行移植，人工器械费一万块，我们提供器官就得按照市场价格收费，黑市的价格，反正比医院便宜一点。”
吴妈也不知道何时站在了陈米可的后面。这冷不丁地开口，吓了陈米可一跳。陈米可扭头看了一眼他身上花哨凉快的白色护士服，瞬间流了一脑门的黑线。——吴妈换衣服的速度简直光速。“这衣服在哪买的？”
“楼下的那个情趣店啊，没想到连护士服都有卖的！才二十多块！”
吴妈邀功一般回答。果然……“吴妈，下次你再穿这件衣服，麻烦把腿毛刮一刮。——好了，姑娘，说说你哪里不舒服吧。”
陈米可干咳了一声，言归正传。对面的女病人也被吴妈的装扮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把视线移开了。她有更大的惊惶。“我也不知道算内科还是外科……”她顿了顿，终于鼓足勇气道：“我，我被吸血鬼咬了。”
吸血鬼，顾名思义，就是一种靠血而生的鬼物，最开始的起源，是背叛耶稣的犹大。来自地狱，却连地狱都不要的背叛者。陈米可不相信有地狱这东西，自然也不相信吸血鬼这玩意儿。好歹也是生在新世界，长在红旗下的唯物主义捍卫者嘛。吴妈却吓得够呛，嘤咛一声，煞白着老脸，躲到厨房里继续准备早餐去了。女孩将脖子上的丝巾解开，陈米可看见了一圈牙印。深深的牙印，环绕在颈动脉上。好在，动脉没有咬断，只是周边破了一点皮。对方口下留情了。“是人的牙齿，没事，打几针狂犬病疫苗就行了。”
陈米可摸了摸齿槽的形状，顺口又问她，“怎么咬的？”
说不定就是两个女人打架吧。“不是人，真的是吸血鬼。”
女孩使劲地摇着头，开始说起自己的遭遇。昨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在街上招揽生意，远远看见巷子里有一对叠在一起的人影，也在做着她生意的内容，她有点生气，本来想过去警告一下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要在她的地盘里办事，可是刚一走近，其中一个人影便软倒在地上，那姿势就好像死了一样，而且，是抽空的那种样子。她吓了一跳，转身要跑，另一个人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过来，从后面咬住了她的脖子。她大喊了一声，也许是吓到了对方，那个人，不，那个东西又跑了。“绝对是吸血鬼，它咬我的时候，我能感觉得到，它身上是冰凉的，完全没有温度，还有它的脸色，虽然我只瞧了一眼，可是那绝对是青白青白的颜色，肯定不属于活人，还有它的速度……”女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陈米可点头。受激综合症会出现幻觉，再加上最近的吸血鬼传言，会给大脑暗示。她的话已经不足采信了。“先打疫苗吧。就算真是吸血鬼，打狂犬病疫苗也能治好。吸血鬼本质上和疯狗没区别。”
陈米可宽慰她，正要叫吴妈去准备狂犬病疫苗，本来坐得端正的女孩突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女孩没有脉搏了，心脏骤停。又得浪费一支强心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肯定不止狂犬病那么简单了。她应该被那只疯狗传染上了更严重的病。“就是吸血鬼吧，她也要变成吸血鬼了，你看她的脸……”闻讯来帮忙的吴妈指着女孩，颤声道。陈米可刚将强心针插入她的心脏，确保她重新有脉搏后，才顺着吴妈的手指望过去。女孩的脸色变得很奇怪。青白青白的，就像劣质恐怖片里僵尸的脸色。“我去验血，你帮我看着她。有异常就叫我。”
陈米可抽出患者的一管血，打算去实验室里好好研究一下。吴妈的脑袋摇成了一个拨浪鼓，连连后退。“那万一，万一她醒来咬我怎么办？”
“主会保佑你。”
陈米可将上一个病人送给她的十字架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转身回到了卧室。陈米可的卧室，就是陈米可的实验室。果不其然，血液已经被严重感染，被污染的细胞呈棘状，吞噬着所剩无几的健康细胞，将它同化，然后继续吞噬其它的，非常奇怪的症状，陈米可从未见过。从实验室里出来后，陈米可已经穿上了外套。“吴妈，给她做一个全身血液透析。我出去一趟。”
丢下这句话后，陈米可大步朝外走去。如果这个姑娘没有产生幻觉，那么她所说的巷子里，应该有一具被吸血致死的尸体，也许能够在上面发现更多的线索。陈米可对那个‘吸血鬼’很好奇。得赶在别人发现之前抵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