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
陈米可凶巴巴地吼岳司南。他的目光实在讨厌得紧。尤其是,陈米可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岳司南唇角的笑容,居然还是那么气定神闲,更是郁闷不已。“看你。”
岳司南心平气和地回答道。那两个字,居然有种温柔的感觉。就是,看你而已。即便他们人在半空中,一个完全没有驾驶经验的人在驾驶一架危险的飞机,生死悬于一线,他仍然只是看她而已。这就足够了。——好像这个世界,原本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他眼里只有她。陈米可被这个答案气得吐血。难道岳司南听不出来,这是反问吗?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我突然觉得你的技术还不错,要不,还是你来开吧。”
陈米可实在玩不来这个,从她接手开始,直升飞机就是在原地打转,再这样下去,他们永远都达到不了目的地了。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硬着头皮,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如果岳司南知趣,就顺着她的台阶下来好了,这样,大家都免除了性命之忧。偏偏岳司南是个不知趣的死变态。“不开。”
他抱着双臂,心安理得地继续罢工。陈米可恨得牙痒痒,她不得不继续妥协,“说吧,什么条件?”
岳司南明显是讹上她了。果然,岳司南眼角一挑,脸上再次露出那抹坏得让人齿冷的笑容。他往她那边倾过身,温热的耳语,在她的耳边痒痒地响起,带着几不可查的,宛如诱惑一般的笑意。“我想……碰你。”
说到底,他还是在生气。气恼陈米可对Alex的亲昵与随意。陈米可本来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但是同样的话语,从岳司南的嘴巴里说出来,居然有一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度,尤其是他挨着她耳语的时候,温浅的呼吸拂着耳垂,酥得厉害。“你,做,梦。”
陈米可咬牙切齿道。她可是一个有骨气的姑娘,宁死不屈的。岳司南丝毫不在意她的断然拒绝,事实上,这也是意料中的答案,他只是想逗她而已。看着她怒火中烧的样子,莫名得,觉得有趣。只是可惜了……可惜这一架飞机了。岳司南的手依然扶在陈米可的肩膀上,转过头,面向着后面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Alex说,“座位下面有降落伞,如果我是你,现在最好将降落伞穿上。”
Alex怔了怔。他是真的不想去拆陈米可的台,可是顺着前方一看,Alex赶紧弯腰,拿出了降落伞。前面的地势更加复杂,整个峡谷地段,要想继续往前,只能穿越过一道狭长的甬道。就凭陈米可这种半桶水的技术,不撞得机毁人亡才怪。也不知道当初祖先是怎么想的,修一个祖祠,跑到这种飞鸟难进的地方。这个地方的隐蔽性也是惊人,母亲丹女士为了找到祖祠所在,实在是花了不少心血。Alex祖上是富商,家大业大的,听说在海边修建了一座特别恢弘的祠堂,这还是丹女士动用了滨城的民俗学家查出来的信息,那祠堂传承了很久,渐渐只剩下一个主屋,直到后来发生了战争,先是被征调成为了仓库,动—乱时期结束后,又被改成了海神庙,虽然上面的摆设物件都寻不到了,好歹还留下了一栋破败的房子,也不算一无所获。——当然,现在滨城人们富裕了,渔民少了,大家都不拜海神了,这栋房子早已经闲置在了荒郊野外。连路都没有。如果开车过去,确实好一顿绕。但如果在半路上撞机死了,却也是冤枉。陈米可当然知道自己搞不定前面的状况,却实在不愿意向岳司南屈服,白着脸在那里撑着,她其实上手很快,在刚才原地打转的功夫,已经将操作仪表上那些闪烁的符号研究得八八九九了,如果路况再简单一些,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现在,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可她都那么努力了,岳司南不帮她也就算了,居然还在那里添乱,他支着颌,索性侧过身来,一眼不眨地瞧着她,前途凶险,陈米可驾驶的飞机好几次死里逃生地躲过了障碍物,他却在旁边冷不丁地问她:“那个盛名扬,有没有碰过你?”
还是很在意啊。陈米可握住操纵杆的手顿时一滞,一记杀人的白眼朝岳司南狠狠地瞪了过去。然后——然后,就这样发生了。直升飞机撞到了悬崖边的峭壁上。不过,在撞上的最后一刻,岳司南已经搂住了陈米可的腰,座椅有自动弹出功能。Alex已经穿上了降落伞,所以没什么大恙。至于前面作死的两个人……岳司南一只手抱着陈米可,一只手握紧了在最后关头准备的滑翔伞,顺着风,慢悠悠地往下滑。陈米可气极,可是半空中又不敢反抗,只能紧紧地捏住岳司南的衣领,又急又恼。在落地之前,岳司南居然还有闲工夫低下头,好整以暇地打趣她,“你的驾驶技术果然不错,看来果然不是买的执照。”
他的脸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即便是遇上了飞机撞毁这样的生死之事,在他面前,也仿佛跟闲庭信步似的,还不如一个指甲壳丁点大的事。陈米可把脸往旁边一扭,继续装酷,懒得理他。其实,是心虚啊。“看,是不是很漂亮?”
他忽然道。陈米可顺着他的声音抬起头,他们漂浮在半空中,整个海岸线在他们眼底,一览无遗,碧蓝色的海水,像盈盈的宝石一样,镶嵌在白色的沙滩边,沙白影清,椰树如林,而在沙滩尽头,是一片岩石戈壁,狼牙交错,故而没什么人烟,一座石头房子坐落在最大的戈壁上,染上了岁月的灰白色,与海相临,美得像童话里的画作。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还好,不是太远了……”陈米可正在感叹,不妨岳司南已经低下头,在这如画的风景里,在飘飘扬扬的半空中,深深地吻了下去。陈米可一怔,竟没有反抗。大概是失重的缘故,她的脑子有点迷糊。“他……也这样亲过你吗?”
在吻到她窒息之前,他在她的耳畔梦呓一般问道。陈米可脸色微变,拼着同归于尽的风险,腿一抬就向岳司南蹬了过去。岳司南却将放在她腰上的手臂猛地收紧,全身相贴。也是这时,两人终于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