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阮帐深处,一只手从被窝中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人影缓缓坐了起来。云溪皱眉咬着唇,费力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脖子,一夜起来,简直像是被抽了筋骨一样,全身上下又酸又疼。她不经意地转过头,见床榻里头的人睡得正香,一时间不忍心去吵醒傅云修,他的嘴唇还有些红肿,明显就是被她狠狠咬过的痕迹,云溪脸上突的一红,蓦然就想起了昨夜的缠绵,顿时尴尬得冷汗兢兢。傅云修的警惕意识随时都处在一个强悍的状态中,云溪微微一动,他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只不过依旧闭着眼,准备再小憩半会儿罢了。云溪轻手轻脚下了床,穿戴好衣服,打开房门,伺候洗漱的丫鬟早早守在了房门口,见主子出来,丫鬟刚要施礼却被云溪给急忙阻止了,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亲手接过木盆,然后才挥袖遣走了丫鬟。云溪将木盆放在案几上,突然想起柜子里还有些净肤的珍珠粉,只可惜也不知是哪个丫鬟放的,把珍珠粉给放在了柜子的最顶层,她踮起脚尖伸手勾了几下也没能将它给拿下来。无奈,云溪只得返身准备搬个凳子来,她刚转身,正巧撞上一个坚实硬朗的胸膛,疼得她啊了一声,捂着鼻子退了几步,愤愤抬眼看向一脸无辜的傅云修,咬牙说:“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是没声的?很吓人的好不好,还有,你看,我的鼻子都快被你撞歪了。”
傅云修看着她皱着眉头,摸着小巧的鼻子,一脸的委屈样,心情大好,朝着她扬起一抹笑容,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将她圈在了怀中。“你干什么?”
云溪身后只有柜子,退无可退,看着傅云修笑容灿烂,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心里忍不住恐慌起来,再一想起昨夜的事,更是尴尬地红了脸。“没什么。”
傅云修垂眸,低下头去亲了亲云溪白嫩的耳垂,一只修长的手轻松地拿下了柜顶的珍珠粉,潇洒地递了过去。云溪一愣,讪讪地接过,她还以为傅云修是想做什么坏事呢,看来是她想太多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云溪将珍珠粉正小心翼翼地倒入木盆中去,傅云修穿戴好衣服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云溪手一抖,珍珠粉全数倒入了盆中,瞬间融化在了清澈的水里。“可能是天气,天气太热了吧。”
摸了摸脸,好像确实有些发烫,云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嗯……”傅云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知道现在只是初春,也不好拂了云溪的面子,眉头一挑,戏谑道:“昨儿为夫不才给你消了火来着吗?怎么又觉得热了呢,为夫是一点也不介意再无常奉献一次的……”“傅云修!”
云溪喝道,脸上的红晕更加地明显了,从前她的性子温婉平和,可最近总是因为傅云修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动作,便能轻易地激起她的怒火。“好了好了,不拿你说笑了。”
傅云修忙笑着摆手道,他就喜欢云溪这副想要咬人却不敢的样子,理理衣襟正色道:“眼看着越儿也大了,我这两天便去向皇上为你父亲请功,等你父亲贵为将军之日,也就是我娶你之时。”
娶她?云溪蓦然收了怒气,转而怔怔望着他,半晌才语无伦次道:“我都说了,不要你负责,况且我也不会做你的……”“本王会娶你做正妃。”
傅云修头一次改了自讳,表情严肃,语气也带了一丝不可抗据的威严。这句话惹得云溪更加惊讶了,哑然片刻,突然问道:“傅云修,你是因为孩子所以要给我个名分,还是,你爱上我了?”
一个女人问得如此直白,傅云修还真没遇见过,他挑眉愣了愣,忽而说道:“或许两者皆有吧。”
云溪也显然没有聊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语塞,只瞪着一双大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你愿意做我的正妃吗?”
傅云修反问道。“嗯?我……”云溪张了张嘴,她的心里头有两个小人,一个说着:接受他吧,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对他也是有情意的。另一个又在说:不行,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踏入皇室的纷争去了吗?不可以去,两个小人激烈的打了起来。云溪有些苦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考虑,我尊重你的选择。”
傅云修看出了她心底的困惑,嘴上虽好意安慰着,可心里头却不是这般想的,云溪是他孩子的娘亲,若是哄不过来,那便一棍子打晕了扛走便罢,嗯……不好不好,须得温柔些。云溪愣愣地点了点头,转身将木盆给端了出去,好以此来掩盖她内心深处的忐忑。傅云修爱她……如若不是亲耳听到他说,她一定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般可笑。可是,即使听到又如何呢?男人的心总是多变的,赵晨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御花园内,林月如扶着老皇帝的手缓缓走在花丛间,两人走了半晌,老皇帝突然转头问道:“月如,你可知那云溪是什么人?”
云溪!林月如顿时停住了脚步,父皇怎么会知道云溪这个名字?她快速思考了一番,决定按兵不动,眼珠一转,笑道:“儿臣不是特别清楚,父皇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来了?”
老皇帝的面色有些沉重,斟酌了半晌才说道:“前几日,云修与朕提起过云家的人,说是要娶云家的嫡女为妻。朕也知道云家为大昭贡献了很多,可云家到底不是名门望族,况且,如今云修的实力逐渐强大,朕也不是不知道,只怪朕的身子一天比一天不中用了,可尽管如此,朕不甘心,朕的江山怎可凭白拱手让给一个外人?”
“那父皇你到底是答应还是没有答应呢?”
林月如听了老皇帝的前半句话差点激动地跳脚,慌慌张张忙问道。老皇帝哼了一声,点点头说:“自然是要想方设法拒绝的,云修的正妃只能是你,朕的江山继承者也只能是流着皇族血脉的人。”
“父皇的意思是……”林月如疑惑地继续扶着老皇帝往前走着。听着老皇帝缓缓说道:“找出那名叫云溪的女子,除掉她。朕自有办法将你推上王妃之位。”
林月如一听,喜上眉梢,有了父皇的一臂之力,傅云修便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了。不过……林月如突然想起了云溪还有个孩子,若是有机会,也最好一并给解决了,以绝后患。“这件事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才行,莫要伤了朕和云修之间的和气。”
“父皇说的是,既然我们不方便出手,那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儿臣去做吧,儿臣倒是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林月如扬起嘴角。老皇帝见此,深思熟虑半天,才缓缓点了点头,还不忘嘱咐道:“切记,这事一定要做的保密才行。”
林月如笑着点了点头,由她出马,没有什么事是办不好的。离开了皇宫,回公主府的路上,林月如撩起轿帘,朝着玲珑吩咐道:“你等会去趟丞相府,把李小姐给本宫请过来。”
玲珑会意,知道她说的是谁。等伺候着林月如回了公主府,立马便跑去请李媚了。李媚得知公主有请时,正和相府内的一众女眷聊着天南地北,其他人皆是一惊,随后羡慕嫉妒地望着李媚得意的身影远远离去。“哎?你说公主无缘无故的请她做什么?我平时也没见两人走的有多近啊?”
“你还不知道呢!公主上次去南山赏花的时候,也带上她一起去了,听说当时都是些王侯之女什么的。”
“估计是李媚走了狗屎运,要不就是拍对了马屁,熬出了头,指不定待会她回来啊,又得和我们炫耀了。”
一群女眷只有叽叽喳喳干嫉妒的命,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李媚在这里的时候众人还对她恭恭敬敬的,等她一走便开始了落井下石。一路上,李媚不停地催促着轿夫再快些,她可是要去面见公主的,晚了一分钟也不行。“秀儿,还有多久啊?”
“快了,快了,小姐莫急。”
秀儿朝远处张望了一下,公主府的门隐隐可见。“臣女拜见公主,公主万福。”
李媚规矩地福身,林月如坐在高堂,手指轻敲着桌面,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借李媚之手除去云溪。“免礼,起来吧。”
“谢公主。”
李媚喜滋滋地坐在了旁边的座位上,也不知今儿公主请她来是做什么?“想必你前些日子还不知道,本宫将云溪押入了地牢,好好审问了一番。”
云溪?押入地牢?李媚不明白林月如的话,这是在暗示她还是在警告她?“臣女愚钝,还请公主说的仔细些。”
林月如暇寐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本宫的意思是,云溪偷了本宫的东西,本宫送了她一日酷刑。还不够明白吗?”
“明白,明白。”
李媚的冷汗瞬间滴了下来,不过,她有些疑惑地问道:“公主,臣女觉得这云溪不像是这般毛手毛脚的人啊?再说公主府守卫森严,她哪里有机会下手啊!”
“没有机会,可以给她制造机会……”林月如别有深意地一笑,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李媚这枚棋子她绝对要将之紧紧握在手中。“噢!”
李媚恍然大悟,接而扬起一抹笑容,笑得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