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一起离开了。 三人在礼部门前站着,张阳看向许敬宗,“多谢许兄刚刚的递话。”
许敬宗微笑着拱手。 两人配合得还算不错。 李孝恭冷哼着回到了府衙内,趴在桌案上接着睡觉了。 许敬宗小声说道:“张侍郎,这朝堂说不定还真的会弹劾。”
张阳惆怅着地站在府衙门口欧,看了看太极殿方向,“人活一世何必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许敬宗低声道:“是呀,人活了一世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确实很累。”
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张阳笑道:“看来许兄也是一个很有经历的人。”
许敬宗快四十岁了,他笑得有些沧桑,“下官年轻的时候是前隋的官吏,也风光过,后来下官的父亲被杀害,天下大乱,下官跟了瓦岗军,也跟过李密大将军,后来大将军败了,被下派涟州做别驾,直到后来成了秦王府学士。”
年轻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又经历过天下大乱,又投军过,还被外贬过。 不得不说他的经历很坎坷。 张阳叹道:“都是过往了。”
许敬宗一脸的悲伤,“只是老父亲去世得早,下官连孝心都没来得及尽,下官的父亲叫许善心,他时常教导下官为人做事要有善心。”
倒是没在许敬宗身上看到多少善心。 “为人处世有善心是好,但也不能光有善心。”
“张侍郎说得在理,下官经历过这么多也明白,光有善心不能光宗耀祖。”
宫里,李世民看着一车的金银珠宝,也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说着事情的经过。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张阳的做法太过强硬了。”
尉迟恭瓮声道:“陛下,末将以为该强硬还是要强硬。”
“会引来非议的。”
“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非议,这些银钱又没到张阳的手中。”
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各执一词。 长孙无忌是一个顾得上大局的人,在他看来张阳的作法太过强硬。 尉迟恭则是觉得强硬没错,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一些。 李世民低声说道:“国事无小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低声道:“臣告退。”
尉迟恭也行礼,“末将告退。”
等两人离开之后,李世民拿起一块金饼,分量实在货真价实。 朝中终于有钱了…… 李世民感动得想哭,太想哭了,从去年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回到立政殿,李世民让长孙皇后算着银钱,这一车的财宝大概价值六万贯。 长孙皇后算了好半天,拿出一卷账目说道:“抛却以后宗正寺的用度和后宫用度,再加上各部过年过节要发的赏赐,陛下还能盈余一点。”
“当真?”
李世民神情没有波动心中有些欣喜,“还盈余多少?”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还能盈余三百贯。”
“三百贯……” 欣喜的心情一扫而空,李世民又沉默了下来,三百贯?三百贯能有多少? 朕有三百贯能做一些什么? 就这么点? 长孙皇后放下账目,“这一些银钱可以省着点加上朝中库中原有的银钱钱税,今年省吃俭用,过一年不成问题,算上给朝臣过年过节的奖赏,今年还是挺丰厚的。”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账目,他突然有些懊悔,这个张阳为什么不多要点。 长孙皇后笑道:“朝中处处要用钱,倒是礼部还能给陛下挣钱?还真是奇怪呀。”
李世民苦涩地笑了笑,“朕的这个女婿办事有些一言难尽。”
朝政方面的事情长孙皇后不会多问。 在媳妇的眼中夫君是做大事了,自从做官之后李玥变得乖巧了许多,也殷勤了一些甚至还会主动端茶送水。 饭后夫妻俩一起洗着碗筷。 李玥听到了张阳在朝中的事情,也知道张阳让朝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手里洗着碗筷,李玥说道:“我发现现在孔明灯的高度越来越低了。”
张阳点头说道:“体积越大重量越大,需要的上升自然也要最大。”
把洗好的碗筷放在一旁,李玥擦干净手,“这样一来不就陷入矛盾了吗?”
张阳说道:“当然还需要解决热力的问题,需要更大的上升力。”
李玥陷入了沉思。 张阳把碗筷放好,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在铁匠铺为了让火焰的温度更高,通常会使用木风箱,通过推拉木风箱达到一个压缩空气的效果,当压缩空气从木风箱进出,刹那间是可以提高火力的。 反复推拉,一次次叠加来达到需要的火力,来提高燃烧效率,同时也能让热力更足。 这是一种比较笨的方法,但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小媳妇还一脸纠结,张阳说道:“我觉得孔明灯的形状还不是太好,可以再改进一下。”
李玥无力地点头。 张阳拿着一个小凿子,在一块块小木头上刻着字,一个炮,一个兵,一个士…… 一个个小棋子从手中雕刻而出。 做工有些粗糙不过也能用。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她穿着新做的可爱小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好奇着走来,“你为何要在这些小木块上刻字?”
“这些木块丢了也可惜,这都是做羽毛球拍剩下来的边角料。”
李玥蹲下身,看起一块小木块。 张阳说道:“你用墨水把上面的字涂黑。”
“嗯。”
李玥收了收自己睡衣的下摆,坐下来露出嫩生生的小腿,拿着毛笔把一个个棋子的字涂黑。 夜里很安宁,家里也很安静。 一副象棋红黑两方,家里没有朱砂和红泥,简单点不用涂黑的一方叫作红方。 油灯的灯光照应在夫妻俩脸上。 羽毛球拍还没做好,象棋倒是好做,刻完了一半棋子,张阳侧目看去,李玥已经伏在一旁的桌案上睡着了。 这么睡着是要着凉的。 张阳抱起她。 李玥在怀里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到她的卧房,张阳把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目光扫视着房间,她房间桌子上放着不少的图纸,其中还有一幅画盖在最底下。 画上是一个热气球,热气球的下方是一片房屋。 画得很糟,有点像幼儿园小孩子的画的,倒是看得懂上面的意思,热气球下放的篮子中站着两个人。 又看了一眼这幅画,李玥在被窝里沉沉睡着。 把她的桌案恢复原样,还原成没有翻看过的模样。 其实在李玥的房间有很多的小秘密,以后再慢慢找。 睡意袭来,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沉沉睡去。 有时候不得不服,媳妇的生物钟调整得很快,天不亮就起床。 明明她以前很贪睡的。 张阳面无表情地洗漱着,“夫君热水,准备好了,夫君官服,夫君擦脸。”
把昨晚剩下的黍米饭热一热,配着咸鸭蛋一顿早饭暂且凑合。 这日子简直比后世上班更痛苦。 两位婶婶早早起床来打扫院子。 现在终于知道程咬金他们要在承天门啃着饼了,这时间还真是来不及。 清晨地朱雀大街上,空气很清醒,张阳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路上也可以看到一个个官吏从朱雀大街的各个小巷走出来。 路上撞见了秦琼。 张阳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秦琼吃着干枣,“吃枣不?”
张阳摆手说道:“吃过了。”
“其实这个东西吃多了也会觉得味道很不错。”
“大将军不抵触就好。”
“戒酒之后,确实受益良多,这酒老夫以后偶尔能不能喝一点。”
“不能。”
听到张阳这么坚决地反对,秦琼叹道:“那些老杀才拿着酒碗逼老夫怎么整?”
张阳脚步继续走着,“家里有些茶叶改日送来,秦琼大将军以后也可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
秦琼琢磨着,“这个说法很不错,也很雅。”
一路走入朱雀门,四周的脚步越来越多,从第一次上朝到现在张阳也已经习惯了。 走到了承天门前,三三两两的官员站在门口。 也都没说话,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 张阳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许敬宗快步而来,看到张阳小声道:“张侍郎挺早的,吃了吗?”
张阳叹道:“吃了。”
不一会儿李孝恭也来了。 有了开宫门的时辰,随着人群往太极殿而去。 当初看太极殿觉得还挺宏伟的,现在一想到要每天早起上朝,又觉得太极殿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地方。 走入太极殿群臣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过程一样的,等到李世民坐在皇位上,朝臣各自汇报着各自的事情。 张阳站着闭着眼,站着睡觉也是需要继续的,首先你还需要背后有个人给提醒。 站在朝班中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看来站着睡觉的不只是自己一个,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些带着不和谐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陛下,突厥之事,臣以为应当封突利可汗为右卫将军,加以安抚,统领漠北诸部。”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中书省能拟定章程吗?”
房玄龄低声说道:“中书省可以拟定章程,让礼部下发给突厥使者。”
“慢着!”
朝堂上传来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 仿佛这个朝堂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都快忘了朝堂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张阳走出朝班说道:“臣礼部侍郎有话讲。”
李世民目光盯着他,“你讲。”
张阳看了看一旁的几个文臣说道:“陛下,这件事难道就不问问礼部吗?”
朝中的事情由中书省牵头,礼部一点权力都没有,甚至连话语权都很渺小。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陛下!”
张阳接着说道:“礼部除了办祭典,办节日还接办外臣使者的事情没错吧。”
李世民稍稍点头。 张阳低声说道:“那陛下和朝臣这般谈话安排怎么就不问问我们礼部呢?”
大家都习惯了之前的事情,一直以来礼部都是这样的角色,问礼部?总觉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李世民沉默半晌,“那朕现在问问你们礼部,礼部觉得如何。”
张阳稍稍一礼,“臣不服!”
这小子想说话就说话,何必绕这么一圈说什么不问问礼部,搞得好像朕不让他说话。 李世民冷冷笑着,“如何不服?”
张阳站直身,来回走了两步,“臣不服,也替朝中诸多将领不服。”
朝堂中御史站出朝班,“此话从何说起?”
“军中这么多将领都还指着晋升,多少将领是用性命打拼出来的将军,凭什么他图利可汗就可以平白做上右卫的将军,还能拿朝中俸禄?白拿?”
朝堂之上一片议论,众人都小声说着话。 议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苦恼扶着太阳穴。 一旁的太监高声喝道:“肃静。”
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世民看着张阳,沉声道:“那你觉得要如何?”
“臣以为可以给他这个将军,但要他付出一些东西,可以拿不能白拿?”
御史队伍中有人问道:“付出什么?”
张阳开口道:“交出幽州以北十里地,阴山以北二十里内不得再有突厥部落,除了每年的朝贡,突厥人还要将战马交给大唐来管。”
又一个文官开口站出朝班,“未免太过分了?”
张阳不悦道:“一个将军说给就给,还是给一个外臣,外臣的事情我们礼部过问没错吧?”
“过问是没错,但你的要求是否太不合理?”
“那么请问到底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还是我们大唐的将军太廉价了。”
话音一出朝堂又是一阵议论。 武将这一边一片安静,程咬金握着拳,已经涨红了脸,随时准备动手。 “给突利可汗以将军,也是为了漠北安定。”
听到对方的话语,张阳冷笑道:“今天给将军,明天给什么?万一他的胃口更大了呢?漠北的安定自有我们大唐将领争,何必看人脸色,莫不是你收了突厥人的钱?”
这话一说议论声更大了。 那御史喝道:“老夫从未收过突厥人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