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男人,要忘记真的需要时间。这时有一个小丫头跑了来,良辰不想打扰了她,便出了亭子问人什么事,明了事情,这才禀了顾雪真道:“小姐,阿哑都拾净好了,是这会儿事过来见见吗?”
顾雪真一回神,眼上流过兴趣,唤道:“把她带过来吧。”
良辰摇头莫名,似乎那阿哑到是让二小姐有些欢喜了,听人要来竟然伤感也跑了没影。一个小丫头走在前,洗净的阿哑跟在身后,比前面十五六岁领路的小丫头整整高一个头,走出林子过来,一张发黄明显营养不良的面容,五官平凡,很是平凡,是那种一丢进人群就再难找到的模样,唯一亮眼的便是那双很大的眼睛,染满冷霜的眸子,她看顾雪真一眼,只觉是过目难忘,野兽般的眼神,在她的注视下让人无不胆颤了下。顾雪真按下心中怯意,一起身走到亭台上,阿哑直直站在亭下,说她不卑不亢,到不如说是冷傲不敬。良辰立即喝了一声,“大胆的丫头,还不拜见二小姐。”
阿哑不动,就盯着顾雪真,眸子冷若冰霜,顾雪真也未动,看着她,凤眸里慢慢渗上失望,“良辰,我还以为她的模样会如说书桥断中,那样让人意外漂亮或者丑陋,可惜哦两者都不是,唉……”就为这把人洗干净,良辰嘴角微抽。“好了,好了带人下去吧,这么高杵在这里让人眼晕。”
顾雪真好似没有了兴趣,失力又靠在凉亭的台柱上。沉沉冷冷的阿哑眼里蓦得动了动,一抹茫然露过眼底。直到小丫头催了好几声,她才动作,干净利落的迈开步子,生生比小丫头大了一半多。良辰立即问,“小姐,就因为看她模样才这般劳神?”
顾雪真默了默眼,出口的话染上伤痛,“良辰你知道吗,看着她让我想起了生我的娘亲……”良辰心里微揪,知道她几岁时曾吃过很多苦,总是在没有人时想起早逝的亲生母亲。顾雪真轻轻的道:“当时和母亲一起讨饭的日子好似昨天才过,一样的破烂衣衫子,一样的脏污的脸面,似乎存在我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就剩下这些了……所以在看到阿哑时……”凤眼微红,一把按在胸口上。“这里好怪,她的模样可怜得要命,可是眼神却凶恶如野兽,岂不知人心更如狼似虎般恶毒,她不发作,自然被人欺负,时日久了人人都会习惯的欺负她,贪恶的罪名全给她顶……良辰你说,她没吃的偷东西是不是又让人可狠了点,这都怪谁,还不是她自己之过,身为人,就应该为生存而活,但活却要活得知足却更要体面,而她却只为吃饱……呵呵……这是我与母亲经历过最惨酷的生活,但时日一久,就算你再硬的骨头也得对现实低头,不然就是死!”
她眼直而伤透,“那是人最深恶无底的深渊!”
良辰突然明白,为何二小姐会表现得那般骄纵的要惩李氏,早在看到阿哑的那一刻,她就定了要救下她的心意,看似母亲的影子,又岂能让那种混东西所污辱,也许当时当真是有心折了李氏的四肢,只是嘴恶心软的二小姐,是万难将难受的仇火冲上李氏。自从顾雪真下令洗拾了阿哑一番,不仅是在身上干净的人,如今在庄子里的仆从中,也得到了几分尊重,再没有人故意刻扣了她的伙食,从那以后顾府的厨房里再没有传出丢失东西的谣言。而顾雪真的身后自此也吊了一个冷沉的跟班。又过了五日,距入宫选透的日子只剩下十日光景,顾二夫人也传了信通知顾雪真回府,这日一大早,别庄里便开始整理出发。一切就绪,良辰扶起顾雪真出了院子,在门口的地方便看到那甩不脱的跟班阿哑,良辰眼上一气,对人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老是跟着我们小姐,你若再不出声,我可当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喽……难道是要打我们小姐的什么主意不成,还是想要掳人…绑架…勒索……”阿哑高挺的身子一动未动,连眼都未转一下,直直盯着地面,到是有天眼般,总是在顾雪真十步远的地方杵着,只要一抬眼便会看到她,有时良辰夜起也会看到人,真是被她吓够呛,喝了无数次,也像这次般一动未动,真像是对牛弹琴。“好了良辰,回去她就不会跟了。”
到时想跟也跟不到,她是要进宫的,说实在的顾雪真也不喜人这般跟着她,她最喜欢独处,却因这阿哑没了私人空间,不过也还好,至少人跟着远,她就当视而不见好了。良辰瞪了阿哑一记,扶着顾雪真朝门口走,四辆马车整好待发,顾雪真正踏上马车,突然只听一串喝声传来,“赶快让一下,快让一下,马惊了……”所有人都吓得傻了眼,只看到府门一头,一人骑匹疯马,乱撞着朝这里冲过来,马啸得厉害,顾府的四匹拉马车的马也惊了起来,四蹄猛甩疯狂朝前奔。顾雪真被前冲力倒摔进马车里,而架势的车夫却身不稳摔下马车,狂暴的马车根本没人控制。天……几匹马乱撞的方向,竟是朝“天外天”最猛和大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