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挥手示意开车,低沉的嗓音响在安静的车里,“安稀北,你到底跟什么人结下这种深仇旧怨?”
“我不知道。”
安稀北无奈。宁墨不语,眼眸微眯,却又不同于刚才的霸道,眼神中多了丝隐隐的肃杀。车子快速地驶向安稀北在中环道上的家,车内淡香萦绕,流淌着柔和低迷的音乐。除此之外,仍是寂静。宁墨只穿着里面雪白的衬衣,但仍沾上了几点圣代沫,他眯着眼看安稀北,她缩在坐位里,闷声不语,脸颊对着车窗外的风景,耳朵至左侧轮廓下,还带着两道浅色的咬痕。“你来见我爸爸到底干什么?”
眼见着就要到家,她开始打破僵局。“两家算来也是世交,我其实早就该过来拜见安伯父了。”
“别假惺惺的。”
宁墨没有抬头:“我是真心实意。”
还真心实意,安稀北听不进去,这人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的手放在身侧,宁墨一把抓过,左右看了一下,“我送你的手表怎么没有戴?”
“我为什么要戴?”
安稀北说话时,宁墨已经将她手腕上的黑矅石手链给摘了下来,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同样的手表,“我就知道你不会戴,这儿备着一只。”
“不要。”
安稀北晃到他手腕上戴着一只同款手表,像是情侣样式,不由嫌弃的将手表取了下来,又将手链戴上,“我要辟邪。”
宁墨板着脸,又抢过她的手将手链取下,直接扔掉,“辟什么邪?”
“辟你这个邪神。”
“那我告诉你,邪神入侵,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你以为一条手链就有用?”
宁墨将手表强行给她戴上,“这只手表经过改装,有定位装置,必要时或许能够保命。”
然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干脆抓着她的手,也不松。这样的情况经历过几次,安稀北已经有些习惯他手心的温度,再者,她也知道自己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干脆别扭着扭过头,不看他,却依然都感受到从他身上投射过来的幽静深遂的目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抵触的情绪保持她装聋作哑的风格,对宁墨的话句一概不予理睬。安家门口。以前,白御行来的时候是低调的奢华,今天宁墨过来的时候,是奢华的低调,跟他每次送东西来时的仗势又不一样,只有一辆车,内里豪华,但外表看起来很普通。显然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下车时他又把墨镜拍在了脸上,举止严谨,冷淡矜持。安稀北引着他穿过院中林间小道,只留给他一个流畅淡然的侧脸,“今天我差点遇害的事,别跟我爸说。”
“知道。”
安稀北点点头,又不放心,再次确定,“你真的只是单纯的来拜见我爸?”
“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过来接你。”
宁墨说得直接。安稀北先愣,然后又笑,好像看着一个笑话在发生,“你弄错了吧?”
“你回来有一阵了,也该回去了。”
“才十多天,再说,我干嘛回去?”
“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度日如年……”宁墨避开一根竹枝,率先跨过台阶,进入幽静的小院,然后进入小院中一片绿意盎然的别墅。安稀北不仅跟不上宁墨的步伐,就连思想也跟不上,人在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觉得度日如年,这样冷漠的宁墨,也会有想念的人吗?客厅里,安稀北这才注意到,白御行大概是嫌这里太冷清,居然也过来凑热闹。安稀北苦笑,三男一女,正好凑一麻将桌。宁墨脸色淡漠,背后站着气势不凡的崇明,白御行优雅淡笑,身后的简苍那几乎烂掉的半张脸又助长了无言的压抑,而安林生板着脸沉默不语,除了张妈倒茶的声音,空气中有一抹剑拔弩张的无形张力。安稀北缩在角落,刚偷偷看了看时间,再抬头时,就看到他们三个的眼睛都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脸上。她乖巧的张了张嘴,小心的陪笑,“各位,喝茶,喝茶……”心里却是暗忖,怎么看怎么像三堂会审,而她正是那只倒霉催的小白鼠。“过来。”
宁墨让安稀北坐在他身边。白御行的眼色一抹清亮闪过,“稀北,这人脸色这么差,多看了会留下心理障碍的,还是到我这边来。”
说着就起身去抓安稀北的手,想将她拉过去。安稀北这些年早成了习惯性的反射,旦凡看到有拉手意图的人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退避三舍,自然白御行就扑了个空,白御行再看过去,苦笑。安稀北头也没回,直接走到安林生旁边,这里才是她最好的位置,爸爸向来是她最佳的保护伞。“宁家老三的事,我也听说一些,想来你是为了他的事而来的吧?我能成为宁家大少爷顺带来看的对象,深表感激。”
安林生开始展现商海之中深厚的“泥鳅”功力,将顺带两个字咬得着重而且清晰。“宁正身上,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安伯父眼力不凡,定是能拔云见日,岂会被这些传言蒙蔽了眼睛。”
宁墨轻靠在椅背上半笑着,重申,“我是特地来看安伯父,以及小北的。”
说完眼神还有意无意的和安稀北对视了一下,她别开脸,像在逃避,但表情又耐人寻味。白御行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的言行,微微愣了下,回神过来时,清俊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对宁墨说,“小北小北,叫得这么亲热,你跟稀北很熟悉吗?”
“那是自然。”
宁墨的回答让安林生跟白御行的目光直直的向安稀北逼去,安稀北刚想解释一下说其实也不熟,但她的目光从散在周遭的几个保镖移向宁墨的时候,猛然瞧见他正在摆弄手里的手机,还可以看到深蓝色的宝石袖扣折射出低调的光芒。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一种威胁的信号,若说不熟,这家伙极有可能下一秒就将手机里两人亲热的视频公之于众,以示证明。好狠的人,安稀北咽了口口水,悻悻的回,“熟,很熟,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