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安稀北精致的妆容,还是没能遮掩住自己的面红耳赤。他缓缓的起身,在她的面前停下,掌心贴住她的后腰缓缓将她拉近怀中,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灯光下的她是那样的美,天然而又纯净,比任何的人工修饰都来得更具诱惑。怀里的安稀北明显的紧张,大口大口地喘气,紧贴着他的胸膛在不断的起伏,双颊涌起两抹醉人的嫣红,眸子里因为羞涩而涌起她不知道的媚态。“小北……”他轻轻的唤了唤她,声音里混合着迷药的功效。安稀北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轻轻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转开冷漠的身体,离开书房时只剩下门轻轻掩上的声音。很轻的一个Goodnightkiss,但那无形的声势,像是在宣示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土所有权:若是下次再行越界,绝不轻饶。安稀北重重呼出一口气,她面前的宁墨在她看起来,像个蛰伏的猎手,针对他的猎物,一步步环环相扣,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就将猎物逼入了绝境。敛了敛眸子,散去脑中的胡思乱想,安稀北觉得这样的假设未免有些可笑,怪不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宁墨出去后,安稀北迅速的裹好浴袍,悄悄的摸下楼去,整个屋子,除了书房里的灯火,没有一丝的亮光,她摸着墙壁下来,周围空荡荡的一片,悄声无息的,只有她汲着拖鞋的步子,鬼鬼魅魅的……安稀北只想快速的逃离,摸过大厅,打开大门,门口的壁灯涌进一点光亮,她看清了大厅里宁墨在沙发上寂然而坐的身影。这般冷寂的宁墨,这般坐在黑暗中一声不响的宁墨,都让安稀北害怕,她大口的喘着气,脑中乱哄哄的一片,完全不知该怎么办,目光里门外是寂静的花园,细雨依旧蒙蒙。她有些恍惚了,只看见宁墨英挺的身材忽然忤在她的身后,嘴角张张合合,声音冷冽:“安稀北,你永远都只看到自己的心痛,却向来忽略我也是个人,我也会心痛……”这话伤感的不像是宁墨这样的人会说出的话,安稀北愣在那里,感觉八月的天,原来是个这样冷的季节,甚至于让她都想拥抱着他,看看是否能传一些体温给他。安稀北被自己忽然冒出的想法给惊呆了。这一阵子,诸事不顺,被CICI欺,被宁瑭欺,被宁墨更是欺得体无完肤了,再加上徒家发生的屠杀案,她本该对这个恶魔一肚子恨意,可是为什么,看到他这般落寞的样子,她居然一下子就恨不起来了。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物降一物,兴许这宁墨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安稀北的吧。可是,这样心软的安稀北让她自己都觉得很陌生,逃跑的念头更甚。她才不要管什么宁墨,管他身边那群保镖,也不管天是不是黑,路是不是远,就这样,穿着一身睡袍就冲出了宁家的门。穿过花园小径,从海滩边跑过,上了公路,这才觉察到自己的眼眶有些红,小巧的鼻翼轻轻的抽了几下,微仰起头,呼吸着盛夏清冷的风。路两侧都是高大阴冷的树木,一时冲动跑出来的后果,在心情得到平静之后,安稀北方才感觉到鸡皮疙瘩直冒的恐惧。她看着那道路弯弯曲曲无止尽的延伸出去,像是一条蟒蛇将她缠绕禁固在了恐惧的中央,她的步子不由慢了下来,不时的前后探望着。黑暗中,一股凉意从脚尖蔓延上来,她掐着手心逼迫自己身体不要发颤。可是,就在她制止不住颤抖的时候,她忽然就看到了宁墨,在她身后十多步左右的距离跟着她,那份恐惧感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曾经那个让她憎恶的源点,现在却成了让她心安的对象。安稀北穿着一双拖鞋,她沉默的盯着自己白嫩的脚尖,长长的睫毛微垂着,带着几分孤独落寞,然后又一次回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宁墨。她走开几步,身后的宁墨就跟上来几步,她停下,身后的步子也会骤然止歇,始终保持着那十多步的距离,这样的距离看得近,却仿如隔了一整个海角天涯。没有月光,只有蒙蒙细雨,却带着雨中独有的温柔和清冷,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这样的桥断若放在电视剧里该是浪漫得一塌糊涂。可惜放在他们身上,却多了一份猎人与猎物之间的残酷。她恨他给她的那种,绵长的,如是眼前这条道路一般无止境的压抑,那十多步的距离,更像是一种折磨。为什么这个男人刚刚还在羞辱她,现在一转身就变成了深情款款护花使者的样子?天慢慢亮起。安稀北停下步子,看了看自己裹着的浴袍,又看了看都是泥土的脚丫,觉得这样的自己混进人群肯定会是个笑话。后面压阵的车子忽然在她身边停下,崇明从车上下来,又打车后座的车门,点头示意她上车。而他自己却慢慢退步,落在宁墨的身后,缓缓步行。安稀北上了车,里面有一套崭新的女式衣裙,内衣,以及一双鞋子,很明显,崇明将车子让给她是叫她换衣服的。她犹豫了一下,到底是关上车门,换好衣服,穿进鞋子里,号码都刚刚好。只是,走了半夜的路,脚痛得厉害。正想下车,车外的人像是算好了似的,一把打开车门,宁墨躬身进来,将她往里面挤了挤,又随手关上车门。“让我下车。”
安稀北想要开门。宁墨却凑过身,帮她系好安全带,轻轻的声音掠过她鼻翼,“还在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安稀北甩了甩头发,由着它自然散落,清新的就象雨后的嫩芽。系好安全带,宁墨却没有直起身,而是抬起头,盯着她,比起晚上那张冷脸,居然嘴角噙起一丝笑,“都走了一晚上,再多的气,也该撒完了不是?”
“宁墨,你别欺负完我,又转身来装作关心我,我不需要……”安稀北忍着要将他蹿下车的心情,瞪了他一眼。哪料宁墨笑了笑,语调舒缓而平静,“小北,其实昨天晚上,跟在你身后,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一直和你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