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宁瑭,宁夏和宁正三个大男人进了宁和医院的11楼。四个男人一台戏,安稀北本来想要避上一避,可是宁墨拉着她的手,眼波寒烟顿生,嘴里冷冷问道,“安稀北,你什么意思?”
安稀北轻轻叹了口气,侧首正对宁墨黑眸,他眼里的光辉是毋庸置疑的坚定。好吧,安稀北只能举手投降,留下来,就当看好戏了。宁墨不语,唇沾冷笑,看向门口进来的父子三人。宁瑭见宁墨安静而沉默,一时猜不透他的意思,话还未说,仅仅只是几人的眼神交流,就让病房里充满了硝烟的味道。话题便从基本的开始,宁瑭看起来语带关心,“身体怎么样了?”
宁墨交握手掌,放在被子上,漠然回答,“还好。”
“嗯,凶手找到了吗?”
“正在找。”
看起来一切正常,安稀北坐在宁墨床边上,似乎无形之中成了与宁墨统一战线的队友。宁夏站出来,笑得有些锐利,安稀北除了在婚礼前夕匆匆见过宁夏一面,也没有认真打量过他,今日一见,才知宁家三个兄弟,都是从三个模子印出来的。宁墨冷漠,宁正顽劣,宁夏偏中,不冷不热,算不上好看也算不上不好看,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却轻易能让人觉察到他身上的锋利,像把刀。一山难容二虎,安稀北很快就看出了兄弟之间的火水相煎。宁夏走过来,站在病床前,笑道,“这件事可真是奇怪啊,向来没有人能接近大哥的三米范围之内,这次,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墨眼珠冰凉凉的,折射出一片冷漠,“吃一堑,长一智,才能认清一个人,二弟你说对不对?”
“那是自然。”
安静一秒,宁夏继续,“哎,我这些日子管理祁远,才知大哥不易,我可是有些顾首顾不到尾了,大哥伤好后,还是重回祁远,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我怕我重回祁远,已非当年的祁远了吧。”
“做企业,总要扩大的么,哪能停留在当年。”
两人一问一答,滴水不漏,却又暗藏硝烟。安稀北看一眼宁墨,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两人对视,也不避讳。沉默了一分钟后,宁墨抬起放在被子上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然后才松开手。安稀北知道宁墨的意思,无非是向宁家的人传达出一种她已是宁家一份子的讯息。宁瑭像是心死,也不做什么表达。宁正虽然早前与安稀北有过过节,但安稀北很快发现宁正并不是个容易记仇的人,此人虽然花心,但心地应该是三个兄弟中最单纯的一个,因此早就开始改叫她大嫂。宁夏这人自然也很快意会到宁墨的意思,笑着朝向安稀北,伸过手,“这位是大嫂吧,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大哥了。我大哥性子倔,你多让让他。”
“对不起,我没有握手的习惯。”
安稀北笑笑,温婉可人,“那次的婚也没结成,所以也不是你什么大婶。”
宁夏很自然的收回手,“可以再定个日子,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
宁墨坐着没动,双手紧贴被面,十指缓缓扣起,看向窗外明显已经转小的雨帘。明显是要送客的意思。安稀北起身,退后一步微微躬身:“各位,他大伤刚愈,不能久坐,请容他独自休息一下。”
“好好养伤。等你归来。”
宁夏倒是坦然,基本的礼貌倒是全套做足,然后率先出了病房。“宁墨!”
宁瑭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似乎有话要说。宁墨面无表情,但他的手指却似乎变得生硬,隐隐带了青紫的凸起,“爸,你不需要说什么,你的态度,我早已经看出来了。”
“嫂子,常回来看看我们,我可等着喝喜酒呢。”
宁正率性活泼的个性给病房里的沉闷带来了一丝热情,安稀北朝他笑笑,笑得光彩绯然。外面的雨很轻,很淡,但连绵不绝,真是个恼人的秋天呢,宁墨盯着窗外,视线慢慢的扩散,虚无,似是没有焦点。不知坐了多久,他拿起电话,打了个电话给罗陈:“罗陈,帮我查查最近祁远的资金动向,还有,我要一份目前祁远具体的情况分析报告。”
挂断电话,安稀北语含淡笑,“你也累了,稍稍躺下休息一会,我去做午餐,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你做的就行。”
宁墨眼里原本冷淡疏离之光忽然变得柔和,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小北,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我只是……”安稀北口中漫出苦涩,她该怎么说?说他的伤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因为出于愧疚,她才一直陪着他么?宁墨已经够苦的了,自小苏雪儿便不待见他,将他丢给宁静去抚养,而宁瑭一直视他为赚钱而且还要听话的机器,一旦偏离他预设的轨道,便是一场烽火硝烟的战争,而宁墨与宁夏宁正之间似乎也没有兄弟间的情谊。他自小便是在一种怎样扭曲的环境中生长的呢?安稀北不想给他已经很苦的生活,再添上一层苦涩了。所以她,选择了沉默。安稀北出去时,宁墨在她的身后忽然问,“小北,你知不知道是谁绑架了你?”
“不……不知道。”
事实上,安稀北除了认识一个连姓名都不知道的医生,也确实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杀宁墨,所以才选择了跟她合作。宁墨没有再问什么,安稀北走后,崇明很快进入房间,“少爷,我们已经查明,这伙在罗浮山庄出现的人,是黑白会的人。”
“黑白会?”
黑白会是一个黑帮组织,历来以贩卖毒品,走私枪支为主线,老帮主前两年退位,其儿子”太子”上台之后就开始全线洗白,做起了正当生意。但黑白会的总部一直在国外,并没有回国的倾向,而且,在宁墨的记忆里,自己与黑白会好像并没有什么过节。“其他情况呢?”
宁墨整个人显得浑身彻骨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