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几个生日了,也不知道,这是邰云霄第几次忘记自己的生日了。左边,坐着邰母,右边,坐着邰弟,再过去便是邰云霄的爹。一家人其乐融融,但少了邰云霄,安琪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她吃过晚饭,守着空房,站在窗前看雨,黑色身影似乎沾上了雨水的凉意。邰云霄到晚上十点的时候,回来了,同时回来的,还有一身的女人香粉气。“云霄……你回来了?”
安琪开了灯,过去为他脱下外套,殷勤的问,“吃过晚饭了没有?”
“吃过了。我累了,想睡觉。”
大多在外玩虚了的男人,回家的第一句,总是说我很累。邰云霄回头,看到安琪正嗅着他的外套,脸上一片云雨欲来的苦涩味。邰云霄忽然冲过去,一把夺过外套,“拿着我的外套干什么?在特殊癖好么?”
安琪一愣,身子缩了缩,七年的感情,就换来他凶巴巴的话句么?她忽然想起安稀北与宁墨,同样的七年情感,为什么彼此就可以举案齐眉,可以执手偕老?可以一生一世心里只装着一个她(他)。“云霄,你是不是准备跟我摊牌了?”
她呆呆的问。“摊什么牌?”
邰云霄嘴硬。“还能是什么?你身上有脂粉香。”
“简直不可理喻,办公室那么多女人,沾到点也属于正常,你别闲着没事整天想这想那的。”
邰云霄丢下一句,干脆不再理会她,径自去了浴室里洗澡。房间里,灯晕照着她的头顶,却照不出她脸上的轮廓。门外,有女人气势汹汹的冲进来,那高跟鞋的脚步声嗒嗒嗒的,像阵风似的卷进来。安琪才站起来,进来的女人就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掌,“贱人。”
嗅到她身上的香,安琪像是明白了几分,“你就是邰云霄在外养的狐媚子?”
申茗儿的笑声有些尖,“一个昨日黄花的人,自是比不过狐媚子的,所以,你还是乖乖的自己从这屋子里滚出去,给老娘我让位。”
“你算是什么东西?”
安琪也怒了。“我算是什么东西?你也不照照镜子,自己是什么东西?”
申茗儿笑得身体都一颤一颤的,“住在这里七年了,还没有混到那一纸结婚证,作为女人,你也够失败的。”
两人一来二去,动起手来。窗外,有人掩在树丛之中,看到这里,微微的笑了笑。两个动手的女人发生的声响惊动了邰云霄,邰云霄裹着浴袍出来,一下子跳起来,甩了安琪一下耳光,“你发什么疯,我的女人你也敢打?”
那眼神,那口气,已经是嫌弃再不能再嫌弃了。安琪从这男人的嘴脸里明白了什么,忽然就哈哈大笑起来。笑自己是如何被这男人利用,被他一步步陷害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长久以来灵魂中那些受辱的日子交叠在她大脑里出现,安少秦的,金莺的,那一声声贱骂让她快要承受不起了,现在再加上邰云霄的,再加上申茗儿的,这完全就是把她往绝路上逼啊。她抬头瞪着邰云霄,“云霄,你真的打算帮她吗?”
“你冷静冷静,我或许还能考虑考虑跟你勉强过下去。”
邰云霄的嘴脸让安琪有些失控了。任谁听了这样的话句都无法做到冷静理智。安琪的眼中简直能溢出血来,她几个箭步上前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把水果刀毫不犹豫的插进了邰云霄的小腹里。一划,一转,又反复几下。申茗儿被吓着了,“安琪!你疯了!来人!快来人啊!”
安琪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望着邰云霄痛得格外触目惊心的样子,理智终于慢慢回到了身体里。窗外,愁云惨淡。那个掩于树下的身影一闪,出了邰家老屋。回到秋趣街,崇明报告,“少爷,一切如你所料,此刻邰云霄被送入了医院,安琪从邰家逃了出来,目前落脚在漫雨弄七号。”
宁墨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非常的不满意,“崇明,你该知道怎么去做,是吗?”
“是的,我知道了。”
崇明快速退下,叫了人直奔漫雨弄。崇明走后,宁墨推门出了安宁苑,身上冷冽的气息被月色悄无声息地收尽了。脸上的笑容,带着极自然的暖。宁墨带了云重和左庭,趁着夜色去往邰云霄所在的医院。经过抢救,邰云霄被推入了病房,由他的父母及申茗儿陪护着。宁墨出现在病房的时候,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似凝结了。“你……”邰云霄指着他的手指不住的颤抖。这个非于常人的男人冷漠轻笑,迎着月光走近,一双绝美的手拿着一把枪,漫不经心地玩弄起来,语气同样漫不经心:“你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吧?”
僵硬在床的邰云霄背脊一颤,脸色白得渗人:“你……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要来找我……”“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宁墨冷笑,“姓邵的,我已经让你逍遥得够久了。”
“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邰云霄捂着伤口,表情痛苦。宁墨使了个眼色,云重跟左庭的枪头一动,将申茗儿和他的父母都带出了病房。他踱了几步,“那我告诉你,七年前,你对安稀北做了什么事?”
“宁先生……”“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宁墨眸光凝着,一抹幽幽清冷,“若不是安琪这会儿出事,说出跟你已经有七年的男女关系,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他的话,说起来平静,但在邰云霄听来,却像是被人掐断了咽喉,那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擦着了火,让他心惊。七年前,七年前的事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也就是从那件事后开始,他们邰家才开始走向没落的。七年前因为受到世界经济的影响,整个国内的生意也变得难做,邰家好不容易打好了基础,想借白媚岛旅游度假城的一个项目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可他没想到,半道上会跑出宁墨这只程咬金。常欢位于南锦的邻市,本来邰家与宁家也算略有交情,但那时候宁墨才刚开始接手祁远,根基不稳,羽翼不丰,正是要拿出业绩来说话的时候。因此他也盯上白媚岛旅游城的项目。邰家对于宁家插手旅游城的事当然很不满,本来志在必得的事,现在变得汲汲可危了。邰云霄与家人连夜商量后,就想着要拿到宁墨当时投标的标底。可是,又有什么方法达到这个目的呢?当时邰云霄也在南锦读大学,刚认识安琪,两人于暗中一来二去本来谈得十分得投缘,但因为出了这件意料外的事,邰云霄一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去找安琪。那天安琪去找他,见他不开心,便套出了原因。安琪跟安稀北关系一直挺好的,两人当时都就读南锦大学,因此对于安稀北跟宁墨之间的关系,她也多多少少知道些。安琪低头喝口咖啡,笑了笑,“云霄,我有一个办法……”“你有办法?”
“我有一个姐姐,是宁墨的女朋友,咱们如果让她出面去拿投标资料,肯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