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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自此别后,只做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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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的一场争论之后,祈皇好似默许了夜梦幽的决定,真的不再过问。只是,他也同样没有积极地为夜梦幽准备出嫁的事宜。而南宫珏,也似乎忘了这一点,从没有提醒已经忙昏了头的夜梦幽一句。只是日日与她相伴相依。仿佛要将所有的时光都在几日间匆匆走完。知道南宫珏的故事,所以夜梦幽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这巍巍宫阙。所以,自从他醒后,夜梦幽便将南宫珏带到了自己在宫外的一处庄院修养。这一日,夜梦幽如往常一样的出宫陪他。葡萄架下,两人窃窃私语,眉目弯弯。“你这几日来回于宫主和别院,累坏了吧。”

南宫珏有些心疼的抚摸着夜梦幽眉间的那一抹疲色,悠声道。“哪有,我一点都不累呢。”

夜梦幽微微侧过头去,“再说了,谁让你不许人家住在别院的嘛。”

“……”南宫珏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她的名节着想吧。虽然明知道她并不在乎,可是他却不愿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一点点的委屈。夜梦幽也没有纠缠下去,她向来聪慧,便是一开始猜不到南宫珏的用意,日子久了,又岂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对了,我一直听人说你围棋下得很好,不如我们今天下棋吧。”

夜梦幽想到了一个解闷的法子。这几日,两人一起做了很多事,赏花品茗、斗诗弹琴,所有可以想到的事情,两人都做了个遍。甚至,夜梦幽还特意跟御厨学了几道手艺,为南宫珏洗手作羹汤。“也好,我也早想跟幽儿下一局了呢。”

南宫珏笑着点头同意。其实,只要是夜梦幽的要求,他又何时拒绝过呢?夜梦幽闻言,忙将自己最喜欢的那副白玉棋盘棋子拿来出来(某洛:亲们还记得不,就是雪送给女主的那一副啊)。摆好棋子,然后与南宫珏在棋盘上拼杀了起来。说来两个在现实生活中都不甚执着,甚至有些冷淡的人,在棋盘上却杀的酣畅淋漓。南宫珏捻起一粒棋子落下,然后不经意的问道:“月到祈梦了,幽儿知道吗?”

“啪”的一声响,夜梦幽手中的墨色棋子一不小心掉在地上。她忙弯腰捡起,嘴上故作不解的问道:“你是说君子月吗?他来了祈梦吗?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珏看到这样的夜梦幽,心中微微有一丝的酸涩,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以他的手段,想要瞒着夜梦幽从御医的口中知道自己的病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当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生命时,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他没想到,如今的自己不过想多陪她几日已是奢望。“珏,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夜梦幽抬头看见突然变了脸色的南宫珏,担心的问道。就连方才的慌乱也被冲散了不少。“没事,我很好。”

不想让也没有看出什么来,南宫珏迅速压下心中的愁绪。“真的?”

夜梦幽有些怀疑的问道,“如果不说服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是是是,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这下放心了。”

南宫珏讨好的说道,又怕夜梦幽继续问下去,忙换了话题,“我刚才不过是想起月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些话而已。”

“他,他跟你说什么了?”

如南宫珏所愿的,夜梦幽的心思被转移了方向。“他跟我说他动心了,喜欢上了一个人。”

南宫珏淡淡的说道,丝毫不觉得将好友的私事对着夜梦幽说出有什么不妥的。“是,是吗?”

夜梦幽闻言低下头去,不叫人看见她此时的神情。“是啊,幽儿怎么看?”

南宫珏却似乎是来了兴趣,与夜梦幽一起讨论起了君子月的感情问题。“他是你的知己好友,我哪里知道该怎么看?”

夜梦幽只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棋子,不带半点情绪的声音清清凌凌的响起,“只不过很难让人相信,风流多情的逍遥郎君竟也会有动情的一天。”

“幽儿说的是呢,当日我听他如此说的时候,也是吓了一大跳。只不过啊,这后面还有更令人吃惊的呢。”

“哦?”

夜梦幽顺从南宫珏所愿的表达了自己的好奇。“你可知当初月跟我说他喜欢的是谁?”

“……是谁?”

南宫珏听到夜梦幽这么问,忽然诡异的一笑:“你定然是想不到的,月他啊,竟然喜欢上了一个男子。”

“男、男子?”

夜梦幽闻言一愣,就连手中的棋子何时掉在棋盘上都不知道。“是啊,你说可不可笑。我与月相交日久,还以为他今生不会动情,谁知最后却是对一个男子动了心,动了情。”

说到最后,就连南宫珏都不得不感叹一声世事难料。“……”到底是好笑,还是不好笑,夜梦幽没有回答南宫珏。只是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桃花眼,愤然森冷,让夜梦幽禁不住身子一颤。“幽儿,你怎么了?”

南宫珏虽然正想着君子月的事情,可也注意到了夜梦幽那一刹那的异样。“没,没什么。”

夜梦幽很快的将脑海中的情景甩了出去,着手开始整理刚才被自己弄乱的棋子。南宫珏却是忽然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幽儿是被我刚才的话吓到了吧?”

说完,也不等夜梦幽回答,便径自说了下去,“你可不要误会了,其实啊,月喜欢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男子。”

“是吗?”

夜梦幽淡淡的应了一声,”我们还是继续下棋吧。“不知道为什么,夜梦幽忽然有种预感,南宫珏接下去要说的话,不会是她想听的,下意识的便要去逃避。“可不是,谁能想到一生精明的君子月也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呢。”

南宫珏并没有听见夜梦幽心底的话,因此还是继续说了下去,“竟然错把婵娟当须眉,还白白被人取笑了许久。”

“对了,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茶来。”

夜梦幽嚯地站了起来,便要离开,却被南宫珏先一步叫住了。“幽儿不想知道我说的那个人是谁吗?”

“不想!”

夜梦幽想都没想便开口回绝了。“为什么?”

南宫珏忽然问道,“似乎我一提起月,幽儿的情绪便不是很稳定啊?”

“有吗?我只是比较讨厌他而已。”

夜梦幽想着,心中更是这样认定的。对,一定是这样,所以自己才会在听到有关他的事情的时候情绪不定。只是南宫珏闻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幽儿确定,你是讨要月,而不是在乎他吗?”

“在乎?我在乎他?这怎么可能?!”

夜梦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若不是,为何每次只要一听到月的名字,你就变得不像你了?”

南宫珏有些苦涩的问道,“若真是讨厌他,以你的性子,怕是连个眼神都欠奉吧。可事实上,你却是每每跟月吵得热火朝天。”

“我……”夜梦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南宫珏才好。南宫珏见状不由得苦笑一声:“我知你是看不惯月的风流习性,只是自从遇到你之后,你可曾见他再去招蜂引蝶过?”

“……他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夜梦幽撇过头去,不让南宫珏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南宫珏将夜梦幽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继续说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他为了你,可是平白的担了一个龙阳之好的名声啊。”

“你说什么?”

夜梦幽柳眉微蹙,似是不相信南宫珏说的话。“我何时骗过你。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这样,我又如何会对你说这些话。”

若不是他深知君子月对夜梦幽的情有多重,他又怎么放心,将自己心爱的人儿托付啊!听到南宫珏说的这些话,夜梦幽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是她的感动,却不仅仅是因为君子月,还有,眼前这个对她情深意浓的男子。“珏,我们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幽儿……”“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夜梦幽打断了南宫珏的话,重复道,“就算他是真的爱我,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我其实是在乎他的。现在,都不要再提他了,好吗?”

她已经得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的,应该珍惜的,不是吗?“……”南宫珏看着夜梦幽坚定的神情,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夜梦幽弯腰将头枕在他的膝上:“在乎也好,不在乎也好,我只知道我现在觉得很幸福,真的!”

夜梦幽握着南宫珏的手放在自己心头,“我知道这里是喜欢你的,这样就好,不是吗?”

她喜欢他,所以愿意嫁他。她喜欢他,所以以后的人生,不管他的生命有多长,她都会陪着他,伴着他,细数檐前雨滴,同看花开花落。“是啊,这样就好。”

南宫珏轻轻抚摸着夜梦幽如绸缎,忍不住感慨道,嘴角的那一抹笑意,充满幸福的味道,羡煞了枝头雀鸟。=—=—=—=—=—=—=—=—=—=偶是小小的情景分界线=—=—=—=—=—=—=—=—=—=—=与南宫珏互道了晚安,夜梦幽踏上了回宫的行程。只是因为之前南宫珏的那一番话,让她心烦意乱的很。没奈何,夜梦幽只得让人将车停下来,也不许人跟着,只慢慢的沿着河边走着。晚风轻拂,让她心里的烦躁稍稍平静了下来。只是啊,有时候,有些人,有些事,总是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就那么突兀的闯入。比如,此刻从夜梦幽对面走来的那个人。彼此都认识的两个人,在偶尔的抬首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对方,然后慢慢走近、停下,各自占据一方,沉默着。直到,其中的一个率先打破了这个僵局——“原来是你。”

君子月看着身着女装的夜梦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或许是五味杂陈,所以,连初始的惊艳也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只余下心里一声轻轻的喟叹:却原来,她穿女装是这个样子的!“……”夜梦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根君子月打招呼才好。毕竟这之前在罗尹,他们最后的一次见面应该是不欢而散的吧。而且,那时的两人,都将话说的那般决绝。所以君子月的主动出声还是让夜梦幽微微惊讶的。“怎么,几日不见,不是已经忘了我吧?”

君子月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般让人容易忘记了吗?“你……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夜梦幽压下心头的那一丝异样,仪态大方。“你说呢?”

君子月淡笑着反问。那种情况,他又怎么可能别来无恙呢?“你是来看珏的吧?”

夜梦幽没有回答君子月的话,反而扯开了话题,“他刚休息,你不如明日再去看他。”

说完,夜梦幽便准备抬脚离开。两人身子错开的刹那,君子月伸手拉住了夜梦幽的胳膊:“你,就这么讨厌我吗?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我多说?”

“我没有。只是时间已晚,我该回去了。”

夜梦幽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换来君子月更加大力的手劲,只得放弃。“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躲我吗?”

君子月想起之前跟南宫珏的一番深谈,心里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你……随便你怎么想吧。我没时间……”夜梦幽话还没说完,眼角忽然瞥到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她一手指着君子月腰间的佩玉,惊讶道,“这玉……怎么会在你这里?”

羊脂白玉,温润如水,晶莹如冰,那分明,是她的一对玉佩中的龙佩!“你是说这个。”

君子月顺着夜梦幽的视线看到了身上挂着的佩玉,让后将之前拾玉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只是却瞒下了自己从夜梦菱那里知道的,关于龙凤成双的故事。“那是我的,请你还给我。”

夜梦幽伸出手,如是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你……”夜梦幽闻言微微皱眉。在她的印象里,君子月尽管风流,却从不是如此赖皮的一个人阿。只是她的这一停顿,君子月却没有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看着她,忽然问道:“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这句话,他早就该问了,却阴差阳错的等到了现在。夜梦幽听了这话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如果说之前南宫珏的询问她还可以似有若无的挡过去的话,那么现在君子月的当面诉说却是连一分闪躲的余地都没有留给她。“玉无尘,我喜欢你。我君子月喜欢你!”

君子月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夜梦幽没有再发呆。她抬头看着他,一双美目中除了冷静还是冷静,让人看不到半点涟漪。她说:“我听见了。你说你喜欢我,那么,然后呢?”

“然后?”

“是啊,然后呢?”

夜梦幽偏首看向他,“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我,就快要嫁给珏了呢。”

“你是说……”君子月忽然噤声了。却原来,她真的已经做出了决定了啊。“所以,请你将那块玉佩还给我。”

君子月被夜梦幽固执的伸在空中的手逼得尴尬极了,忽然转过身去,只剩那温润的嗓音依旧响起:“我真的,再没有机会了吗?”

“你说呢?”

夜梦幽反问,直觉的君子月怎么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呵呵,是吗?可是玉,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呢。”

“……”夜梦幽闻言抬头看向他。她以为以君子月的性子,被拒绝一次便会放手的,却不曾想他会……致使,便是这样,那又如何呢?如果是在这之前,还在洛尹的时候,哪怕是在她刚回来的那会儿知道了这些的话,或许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可是现在……她看着他,眼神清澈:“以前如何,你还是忘了吧。你我,自此别后,只做参商。”

说完,夜梦幽便抬脚离开了,甚至,忘了再去要回自己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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