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珍泰然自若,竖起手指轻触高良行两眉之间。 只一息,狰狞恶鬼捏在指尖的“冰块”如丝蔓延,速度极快的将其紧紧裹住,那团被恶鬼吞入腹中的火焰由内灼烧。 一冰一火,一冷一热。 令得恶鬼痛苦难当,腹中火焰燃烧到极致,噗的一声与恶鬼化作黄符,飘飘悠悠飞回陆珍手中。高良行合上眼帘,向后躺倒。被恶鬼扒开的胸腔皮肉翻卷,心脏噗通噗通有力的跳动着。孙恪别开视线。晚上喝点凉水得了,饭是肯定吃不下了。 陆珍解下悬在腰间精致的小瓷瓶,在骇人的伤口上滴几滴,掐诀念咒,骇人的伤口瞬间愈合。 成了!孙恪佩服的五体投地。 陆五姑娘甩符甩的漂亮,咒决念得流利,真不是一般术士能比的。 “是不是还得喝一碗葱白粥?”
孙恪问道。这是个万能方。要不……他晚上也弄碗葱白粥喝。 陆珍点点头,“醒了再喝。”
徐盛打发人给髙府送信、熬粥。陆珍和孙恪吃了盏金桔茶,稍作歇息便告辞离开。 …… 月上柳梢,虫鸣阵阵。 高傥手握一本包着《孙子兵法》书皮的《俊书生情陷阱狐狸窝》看得入了神。 阿克端着托盘走进来,将一盏冰凉的香糖渴水放在桌上,低低唤声:“大人。”
高傥心不在焉的嗯了声,挑眉去看阿克,视线在他脸上停顿片刻,再望一眼门外的天色,后知后觉的道声:“这么晚了?”
揉揉眉心,自语道:“看书看的忘了时辰。”
不就是《俊书生情陷狐狸窝》嘛,大人非得弄个《孙子兵法》的外皮。看话本子不丢人! 阿克点点头,“您今天宿在武德卫还是回府?”
回府耽误他看书。“宿这儿。”
高傥用书签夹在没看完的那页,有几分不舍的放下话本子,端起渴水抿一口,“审完华小道了?”
阿克低着头,脚尖来来回回剐蹭地面,小声回一句,“审完了。”
高傥见他这副模样就知没什么结果,“没问出来?”
“他……一问三不知。”
阿克眼圈都红了,“问庄青莲的事儿,他不知道。问妙远的事儿,他不知道。问谁跟庄青莲有勾连,他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就用刑嘛。”
高傥恨铁不成钢的睨一眼阿克,“你攒那么多刑具,留着当摆设?”
“他是真不知道。”
阿克抬起头跟高傥解释,“观其眼神、表情,听其语气、语调。全然不似作伪。不能为了给刑具沾血而……”而胡乱用刑。 高傥不耐烦的摆摆手,“连个小道士都审不明白,武德卫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我……他……”阿克羞臊的无地自容,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高傥端起渴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你跟小陆说了?”
这是他今天办的最明白的事儿了。阿克挺起胸膛,“回禀大人,一字不漏都告诉小陆了。”
行吧。阿克还是有用的。高傥气儿顺了些,“廷文阁那边如何了?”
“回禀大人,小陆已然给高阁老除去恶鬼。”
阿克胆怯的翻起眼皮,偷偷看了高傥一眼,“就是吧……高荣犯了小陆的忌讳。在除恶鬼时咳嗽,被小田一个手刀砍……” 高傥截住阿克的话头,“死了?”
“没、没死。妖精没那么大手劲儿。”
阿克唇角微弯,“他……晕过去了。”
高傥“嘁”一声,“还以为死了呢。”
垂眸想了想,“诶?小陆的新褂子做好没有?还有斗篷,要的是加大加宽的那种。”
“刚做得。小的打发人给小陆送过去了。不耽误她明天穿。”
阿克撩起眼皮瞥了瞥高傥,“斗篷也是按您的要求做的。铺开跟张被子似的,又大又宽,还暖和。”
高傥赞许的点点头,“暖和好。她在天上飞,暖和点不至于冻出毛病。”
…… “这什么玩意儿?”
陆珍嫌弃的用手指挑起斗篷一角,“红彤彤的怎么穿?”
三五口喝完葱白粥,撂下羹匙用巾子印印唇角,“这要是穿出去,同行还不得笑话死我?”
木香把衣裳重新叠好包好,“阿克小哥特特叫人跑一趟给您送来。您要是不穿,他会不会不高兴。”
陆珍闷闷吐口浊气,“等我请他吃猪头肉的时候穿给他看看就赶紧收箱笼里。”
木香应了声是。归置好衣服,拧身出去吩咐人提水给陆珍沐浴。刚走到门口,守门的婆子急匆匆到在她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木香大姐儿,姑娘睡了吗?”
“没沐浴睡什么?”
木香拧起眉头,“慌慌张张的做什么?赶明儿送你到大太太那儿,给你重新立立规矩!”
婆子吓得苦着脸摇晃手,“不是,不是。前院儿阿丘过来传话,说是高阁老府上来人了,要把小田锁了送官。”
闻言,木香杏眼圆瞪,“我们姑娘的家养妖精他们高家凭什么作践?”
声音不自觉的拔高,惊动了屋里的陆珍。 “木香。”
她唤道:“出什么事了?”
“姑娘!”
木香转身快步进屋,“高家来人了,说是要把小田锁了送官。”
话音落下,陆珍气得重重一拍桌子,腾地站起身,“反了他了!”
从桁架上拽下件衣裳走到屏风后面一边换一边说:“叫阿丘拿我的帖子去请徐阁老郭阁老还有林府尹过府。把事儿说明白就行,不用添油加醋。对了,高指挥使也一并请来。还有小田,没我的令儿,谁也不许动它一下。”
姑娘多虑了。那可是妖精,平时大伙儿都对它客客气气。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它说呢。更何况小田是姑娘的家养妖精,谁敢动它? 木香应是,依言去办。 陆珍换好衣裳到在前院。 来人是高荣长子,高兰。与他同来的髙府管事,姓方。在高家干了小半辈子,算是老人儿了。 “大老爷被妖精一个手刀劈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方管事唇角微弯,眼中却带着淡淡冷意,“我们阁老大人在廷文阁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到家就一直昏睡,唤都唤不醒。老夫人觉着大老爷和大人准是叫妖精冲撞了。妖精害人不浅,就该锁了送官。还我们高家一个公道。”
陆观恨得牙痒。高家哪来那么多事儿? “你们家老夫人说被妖精冲撞就是冲撞了?她是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