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被人瞪一眼两眼不碍事。蓬莱子恍若未见,专心致志念诵咒绝。缠绕在符纸上的白练慢慢收紧,直至将符纸勒成窄窄一条。 夏长生不愿轻易放过蓬莱子,更加卖力的念咒。 蓬莱子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也更加卖力念咒。 两人算是较上劲了。 咒决从他二人口中不断流泻而出,大个子等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耳边萦绕着声声咒决于他们而言好似扰乱心神的魔咒。小鲍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颤颤抖抖,有点疼也有点痒。 滋味儿不大好受,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阿克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双手捂着膝头仰躺在地。他的腿断了。或许正因他所有精神都集中在断腿之上,所以并没有感到其他不适。 阿克咬牙切齿的说道:“断了条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能留下疤,那就再好不过了。嘶……溜光水滑不是男子汉!”
大个子强打精神拍拍阿克肩膀,“兄弟,少说两句吧。咱们能不能活命都不一定呢。”
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洒在阿克腿上。为了显示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硬汉,阿克没有喊疼,而是故作轻松的嘁一声,挑眉乜了眼大个子,“死了又如何?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明明是武德卫,怎么弄得跟占山为王的贼匪似的。大个子没搭腔,深吸口气,撩起眼帘看向垂眸念咒的夏长生。 虽然他不懂,但也看出个大概其。夏老先生这是跟贼老道比的是念咒。谁念的溜谁赢。 大个子暗暗点头。一定是这样,不会有错。 兀自思量间,眼风扫到正在试图挣脱桎梏的符纸。大个子不禁皱起眉头。这张黄符又是怎么回事?还有缠在黄符上边的……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叫不出名字。大个子懊恼的皱起眉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分出胜负? 哪怕夏老先生输了,他也不怕。恰如阿克所言,死了就死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话糙理不糙。 夏长生占了上风,愈发卖力念咒。渐渐的,蓬莱子有点招架不住了。即便如此,他也得硬撑着把咒决念完。 他不想死,也不想死在夏长生手里。 念及此,蓬莱子眼中浮露出一丝坚毅。 两人难分高下之际,忽然传来清脆的掌声,“哎哟,我刚回来就有的玩。这可真是正经不赖。”
“小陆?!”
阿克噌地坐起来,眼睛亮亮,“还有小田!”
“太好了,救星到了!”
大个子低下头用指腹抿抿眼角,“不用死了。”
武德卫们精神为之一振,七嘴八舌的说自己从来没怕过之类的废话。 陆珍御使“树枝”飞到夏长生和蓬莱子中间,“老蓬,你不吐血了?”
扭脸看向夏长生,“诶?您把胡子染成红色的了?还别说,挺显精神的。”
不是染的!是他吐的血! 夏长生和蓬莱子不能分心,也就没答话。 陆珍看了眼黄符,“你们在玩乾坤倒转万印符啊?啧啧,挺会玩的嘛。”
玩? 这可是一不小心就丢命的符。陆五真敢说。蓬莱子忿忿瞪了眼陆珍,继续念咒。 “别玩了,别玩了。”
陆珍从荷包里拿出一道黄符,掐在指尖,“玩不好就把自己搭上了。”
转头去看夏长生,“您为这么个玩意儿不值当。”
夏长生眼神中满是苦涩。他要是知道陆珍今晚上回来,说什么也不会用乾坤倒转万印符。他这是被逼无奈啊。 难办的是,这道符用了就没办法收。只能拼个你死我活。 陆珍神情肃然,扬手打出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行家出手就知端的。 夏长生和蓬莱子的感受最为直接。原本他二人念诵咒决的声音不相上下。陆珍的声音将他二人生生压了下去。蓬莱子甚至记不清接下来该如何念才是。于是他念的越来越慢,缠绕在黄符上的白练随之缓缓消散。 陆珍打出的黄符将夏长生那道乾坤倒转万印符顺势包裹起来,陆珍喝声:“收!”
两道黄符合为一张,瞟向陆珍的时候渐渐缩小至巴掌大小。 “成了。”
陆珍笑眯眯的对夏长生道:“您以后可别拿这道符出来显摆。伤着别人还好说,万一伤着自己个儿怎么办?”
夏长生昂起下巴,指了指蓬莱子,“还不都是因为他不好好斗甩符,就会玩儿赖。我一生气……” “谁玩儿赖了?”
蓬莱子死鸭子嘴硬,暗地里已然备好符纸,但等寻到恰当的时机便溜之大吉。 陆五方才露那一手不得了。乾坤倒转万印符竟被她轻轻松松收了。方才他一个对夏长生一个都没胜算,再加上陆五他根本应付不了。 “是吗?”
陆珍面带不满看向蓬莱子,“老蓬,你学坏了。”
“了”字刚刚说出口,一道黄符从陆珍手中嗖的向蓬莱子飞去。 “我还不信了,就没人能管得住你。”
陆珍说话功夫,来不及反应的蓬莱子被黄符捆的结结实实,用力挣脱也挣脱不开。 陆珍回头去看木香,“好好看着他,赶明儿再审问也不迟。”
木香脆生生应是,和田螺精一块儿抬着被捆成粽子似的蓬莱子向下飞去。 …… “所以说,汤昭此番必定难逃一死?”
高傥拿起手边攒盒递给陆珍,“你办差辛苦了,吃块糖补一补。”
陆珍左挑右捡,选了块柳叶糖放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祁丰年的折子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汤昭很快就会伏法。我找到宁大姑娘生魂,将其送入地府轮回,您无需挂念。”
瞎说什么呢?他哪有挂念? 高傥唇角抿成一字。现在把攒盒收回来是不是晚了点? 陆珍弯起眉眼,笑着继续说道:“皇长孙殿下一切都好。您就放心吧,有张小将军跟着掺和呢。”
高傥结实的胸膛随着深呼吸起起伏伏。 小陆回来了,他没清净日子可以过了。 “要不是我有事跟孙神机使商量,还能早点回来。”
陆珍摘下腰间瘪瘪的荷包,从攒盒里挑了几块董糖放进去,“对了,华月枝什么时候能到?我有桩好差事需要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