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时,她也带着口罩,只是那会儿还有长长的头发,额前齐刘海,穿着小公主裙,看见他,眉眼一弯,清清甜甜的叫了声‘哥哥’。“哥哥。”
她轻声呼唤。回过神的小蓝卫风靠了过去:“哥哥,在。”
“哥哥,你能再靠过来点吗?”
他将身子又靠了过去,就差卧在她身上了,他小手支撑着怕真的压到她。“哥哥,我有一个愿望。”
“愿望要放在心里,等你以后长大了去实现,或者你长大了,哥哥去替你实现。”
她眉眼一弯,他知道她在笑,她很坚强:“哥哥,我要去一个遥远的地方,可是我还有个愿望,你能送给我这个愿望吗?”
“恩。”
这个字几乎是从牙间蹦出,因为他希望她能在很多很多年以后去实现愿望,但是他心里明白这不可能。“哥哥,我能做一次你的新娘吗?”
“蓝,我有点舍不得喝这坛酒了。”
这酒对他的意义很大吧。他的思绪被打断,伸手揉了揉她的碎发道,“这酒早就该拿出来了,只是没有找到契机。”
她身子微僵,他也感觉到逐收回了手撰进裤袋里。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动作是温暖的,至少这样的感觉会让人觉得自己被宠溺着,可是她和他不是那样的关系。他俩返回凉亭。她小心翼翼的撕掉边缘的纸,揭开坛盖,诱人的馥郁芳香扑鼻而来,飘散开来,满亭芬芳。顺着灯光她向酒坛里看去,酒呈琥珀色,透明澄澈,这就是纯正的女儿红吧。她刚想端起酒坛,将酒倒入高脚杯中,却见蓝如同变戏法似的从石桌下拿出两个酒杯,她挑眉接过,并将两个酒杯倒满。两人碰杯,她本想一饮而尽,毕竟现下她要的是醉,可是这是不同的酒,有着不一样的蕴意,她居然轻啜浅尝起来,眉头依旧微邹这毕竟是她第一次饮白酒。“醇厚甘鲜,回味无穷,二十二年。”
蓝喝下一半说道,并将另一半浇在地上。她知道他在告知他的妹妹,她将自己酒杯里剩下的一饮而尽,酒,她还是不懂品味。“女儿红又名花雕酒,早在公元304年晋代便有所记载。”
她说着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这次倒的却不是女儿红,而是红酒,她不想让不会品酒的自己浪费掉这上好的又有着意义的美酒。而蓝仿佛沉浸在什么里,并未注意。“蓝,人这一生无法抉择的首要两样便是生与死,死会降临在每个人的头上,我们谁也逃不掉,只是有的人比我们走的快一些。”
“如若身边在意的人离去,实在难受的要紧,你可以告诉自己死也是生的另一种延续,他们去到了另一种境界,而在将来的一天你会去到那里与他们团聚。”
“毕竟无论谁离开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你依旧要活着,那为何不好好的活着,这是对自己人生的责任,也是逝者的心愿。”
她的话语让他捏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抬头看着她脸颊上那一抹醉红,看着已倒了一半的红酒瓶,她居然喝混酒。见蓝点点头回应着她刚刚说的话,她眉眼一弯,而他看的有点晃神。“蓝,你信我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着她神色阴霾,脸上却依旧挂着笑容,他曾一度认为她忘了,因为她一直未提此事,原来她还在意着。她是在意她将人推进了游泳池,差点出事?还是在在意他发小对她的看法?看着那明艳的笑容,他却觉得刺眼,她也是会带着面具的人,将痛苦藏在心里,或许是酒精的原因,她才说了出来,却依旧保持着笑。“聂尹蕊,你知道吗,高兴的时候该笑,难过的时候该哭。”
他一手按住了她去拿酒坛的手,她去拿的是酒坛,都忘记了自己舍不得喝这酒,这就是酒精的作用,让人忘记很多,却又在清晰一些。“说好请我喝酒的?怎么?舍不得了?”
一双漆黑眼眸,水盈盈的泛着光泽,直直的凝视着他。他微微皱眉,心里有些闷,还是松开了手,只是当她倒满后,趁她放坛之际,他拿起酒杯一扬而尽。她一把拿起红酒瓶,仰头。他一把夺过,她喝的猛,他抢的急,红酒洒在她脸上,甚至滴在了她和他羽绒服上。“你疯了吗?”
他咬牙道。“我就是疯了,我疯了才做那样的选择,我疯了才将自己置于现在的境地,可是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己的。”
她嚷道,带着歇斯底里,这场婚姻是她自己提出的。看着带着酒劲歇斯底里的她,依旧紧抿双唇,眼里似乎闪着泪光,仔细去看却又没有。他突然有种想抱住她的冲动,她微醉,可他是清醒的,他没有那样做,只是伸手用衣袖为她擦掉了洒在脸上的酒渍。“别喝混酒,喝一种就好。”
他声音变的轻柔。她唇漾开笑意,如同小孩被大人允许吃零食一般。良久她双手撑在石桌上开口道:“蓝,我真不是故意的,她为何说别杀她,杀她?杀鸡我都不敢。”
“可是沐子睿他…他…那般…他…”她一激动双手离开了石桌,身子开始微晃,蓝伸出一只手拉住她。“谢谢。”
她说。他轻轻一笑,都这样了,在他拉住她时,她还不忘说谢谢:“她不是说你别杀她,她对水有阴影。”
“对水?阴影?”
她一阵冷笑。“那她怎么生活,这生活哪样不用水,这洗脸、刷牙、洗澡…对还要喝水。”
她一件件数着还掰着手指头。见她这样俏皮的动作,他又是一笑。“她是然学姐吧,所以你们都帮她,都帮她。”
当她说然学姐三个字时,她感觉那拉着她手臂的手一紧,她疼得眉眼微皱便伸手想去打掉握着她手臂上的手。她的动作,他微松了手道:“你爱上沐子睿了吗?”
他虽然不确定她是否爱上,但是从今天的观察,不,应该说从以来的观察她至少开始在意了。她身子又一摇晃,红酒的后劲大,她又喝了混酒,本就是酒量浅薄的人,摆摆手道:“怎么可能,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不过半年,不,还不到半年,还差一个月,而且这儿已死。”
她拍了拍左胸口。她确实醉了。如若清醒她必定能从蓝的话语间听出写什么,她和那个人是夫妻,人前肯定是相爱,怎会问她是否爱上他。如若清醒,她怎敢这样说,她和那人认识不到半年。“别爱上他。”
他依靠在石桌边,轻声说道。他不知道她听见没,因为她已挣脱他的手跑出凉亭,站在石砌小路上。下雪了,站在漫天雪花里,她伸出手摊开掌心,一朵雪花飘至,却未多停留便化开。“下雪了!”
她欢快的叫出。她张开双臂,转着圆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浅浅的酒窝显现,雪花纷纷飘下,画面如此之美,她如此之美。他在凉亭里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本已醉的她,再转着圆圈,不自觉的倒下,可是却被人抱进了怀里“蓝。”
“看清楚我是谁!”
那人声音严厉。她挣扎着站起,可是身子却摇晃的厉害:“蓝,你感冒了吗?声音都变了。”
恍惚间看见凉亭里还有个人影:“两个蓝,你真是天使?居然能分身?”
显然她的话让某人很生气,她感觉到扶着她肩膀的手力度加大,她有些吃痛。“看清楚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