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尹蕊刚绕过筝尾，衣兜里的手机，便震动而起。她停下步伐，掏出手机，在看了眼电显示后，对着沐之漫道。“妈妈，先接一个电话。”

小家伙大眼眨巴眨巴，闻言，身子向后一靠，抬起她的小脚丫。她的身上，类似卫衣的家居服，就是聂尹蕊身上那件的缩小版。“心怡？”

聂尹蕊将手机，置于耳廓。“姐，你在干嘛？”

电话那端，秋心怡嗓音深沉的有点哑然。“正在陪着你小侄女陶冶情操。”

聂尹蕊答完，接着便道：“怎么了？”

电话那端，并没有立刻回答，而且默了片刻后，另外说道。“姐，漫漫她实在不喜欢，你就别勉强她了，强扭的瓜不甜。”

最后一句，微凝了聂尹蕊的眉，她总觉得有点弦外之音。“心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就只是觉得，孩子还是让她学她喜欢的东西，比较好。”

她喜欢的东西？聂尹蕊嘴角一抽，“你那侄女，你还不知道，再喜欢的东西，都只有三分钟热度。”

就比如，沐怡轩学钢琴，她看见了，非得也要学。她便让那老师课后，也辅导一下沐之漫，另算课时费。可那小妮子，学了不过五天，新鲜劲一过，怎么都不肯学了。还说，“老师我手疼，你教我怎么用脑袋弹吧！”

直接把她的小脑袋，放到琴键上，弄的老师两眼一瞪。再比如，一次，她带着两个小家伙，去秋心怡画室。沐之漫看见了，还没回到家里，就表示她要学画画。还央求她给她买画具，得齐全，结果有些到现在还没拆封。还有一次，她心血来潮，带三孩子逛商场。在路过一家跆拳道馆时，沐之琪驻下足来，小眼巴巴的望着里面。她便上前在孩子面前蹲下，“琪琪，想学是吗？”

小家伙酷酷的转过头，“可以。”

可以……聂尹蕊:“……”她这儿子，总是能给出炫酷的回答。按向琴的话来说，性格虽然是后天的，但基因总有影响。结果，一旁的沐之漫听见了，拉起沐忆轩的手。“妈妈，我和轩轩哥哥也想去。”

轩轩？聂尹蕊微抬头，看向又长高不少的沐忆轩。眼角却斜见，沐之漫那仰头的挤眉弄眼，虽然小家伙有用她的小手挡着。沐忆轩眸光，略微向下，“嗯。”

就这样，兄妹三人，一同进了跆拳馆。两个哥哥还好，至今都按时去上课，就这沐之漫去了两周后，怎么也不肯去了。这次，聂尹蕊没有妥协，无论她怎么撒娇，怎么哭，都不同意，让她必须去。结果，没过两天，老师的电话就打到家里来了。老师说:“漫漫妈妈，不好意思打扰了，有点事想和您沟通一下。”

“漫漫小朋友很听话，也很乖，就是在分组对练的时候，她总是一把抱住对方，还说，小孩子不能打架，打架的都是坏孩子，我们礼貌的抱抱。”

聂尹蕊:“……”“她毕竟还小，小孩子都这样。“电话里，传出的声音，终止了聂尹蕊的思绪。那低落的嗓音，落入她耳膜。她抬手，揉了揉沐之漫发顶，“你先乖乖在这里，妈妈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沐之漫双眼一亮，使劲的点着她的小脑袋，整齐的齐肩发丝，跟着一荡一荡。聂尹蕊唇瓣一抿，转身，这孩子，就这么不想弹？走至门口的她，便驻足在侧墙，并没走远。沐之漫在里面，走远了她也不放心，小洁和方叔，去接学跆拳道的俩孩子去了。而她，不在里面说，是因为她这女儿，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却能记住你说的话，还能给你来个复述。她伸手轻掩过房门，“心怡，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心怡……”聂尹蕊又一声轻唤。“姐……”秋心怡终于开口。“嗯？”

“项大叔回来了。”

“回来了？”

聂尹蕊微怔，随即一笑，“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你不希望他回来？”

“倩姐和他一起的。”

“叶倩倩？”

聂尹蕊双眸一睁，瞳孔放大。这死丫头，回来，居然不给她一点音讯。聂尹蕊正想着怎么收拾叶子，突然意识到什么，带着试问的语气道。“你是觉得他们真在一起了？”

“嗯，其实不是觉得，是他们本就在一起的，连……孩子都有了。”

“孩……子！”

聂尹蕊的嗓音拔高。带着震惊的音质，甚至威慑了周围房间里的人。比如，沐之漫手上动作，突顿，抬起的小脸，紧盯着房门。而对侧的卧室里，沐子睿已经迈步而出。“嗯，我同学都已经拍到他们一家三口，现身机场的照片。”

电话那端，秋心怡低沉的嗓音，又沉了几分。一家三口？聂尹蕊小嘴一张，随即咽了咽喉头，“你见过照片了？”

“没有，但我确定是他们。”

秋心怡说的笃定。此时，沐子睿已走至她面前，抬起的手，撩起她耳旁垂落的发丝。两年的时间，她的头发，又成了黑直长，此时正被她松散的绑在脑后。聂尹蕊看向沐子睿，“心怡，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晚点，姐再打给你。”

说着，便挂断电话。“怎么了？”

沐子睿开口，只因她蹙起的眉。聂尹蕊抬手，将手机抵在下颚，“你觉得叶倩倩和项熙源，可能吗？”

叶倩倩？沐子睿眸色微敛，“不知道。”

聂尹蕊：“……”“那……如果，叶倩倩有个孩子，你觉得是林夕的可能性大吗？”

沐子睿双眸微眯，“你是说叶倩倩有孩子？”

聂尹蕊心里一个倒抽，她这嘴，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这要是传到林夕的耳朵里。这……“不是，叶倩倩到现在都还没有给我联系过，只是刚刚我和秋心怡在讨论一个电视剧。”

“里面女主角带球跑了，我就在这瞎想，当年叶子走的急，会不会也是。”

“不过，这转念一想，以叶倩倩的性格，她才不会。”

聂尹蕊说着，伸手理了理沐子睿家居服领，又道。“我得进去看看漫漫，不知道她是不是又把我的筝码摆成了笑脸。”

她说着，即刻转身，沐子睿的嗓音，却响在身后。“要知道是不是，可以看孩子，一是孩子的长相，一是孩子的年龄，不过最准确的，当然是DNA。”

聂尹蕊握着门把手的手微顿，但不过片刻，她立即做着自然的推门。但是下一秒，她整个人怔愣住。她的身后，沐子睿也是一怔，只是很快便复自然。小家伙正站在凳子上，双手拉着一根筝弦，拼命向上扯。一副再不断，就要用牙咬的姿势。此时，正怔楞着，和聂尹蕊大眼瞪小眼。“沐、之、漫！”

聂尹蕊叫的着重，一字一字的吐出。小家伙小手一松，手里的筝弦弹回，嘴角已经向下，在聂尹蕊出口的漫字落音时，哇的一声，张嘴哭出。聂尹蕊：“……”她还什么都没说，好吧！沐子睿脚尖已移动，但又想起聂尹蕊说的，希望她在教育孩子时，他不要再出面维护。这样，不利于对孩子的教育。而小家伙，已经不止一次的将眸光，投递给沐子睿。聂尹蕊看着小家伙哭红的眉头，也是心疼，但这再心疼，还是得硬下心肠的教育。否侧，再过两年，这小调皮，还不给她把房子掀了。其实，她刚刚叫那声，也不过是怕她真怕筝弦扯断了，孩子会因为力的原因，向后仰摔。她故作生气的上前，“漫漫，你告诉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家伙已经哭的，根本理不上她的话。聂尹蕊脚尖微动，“那好，你先哭，等你哭完了，妈妈再来问你。”

“我……不……想……”小家伙一抽一抽，样子十分委屈。聂尹蕊顿脚，强忍着那份心疼。“漫漫，妈妈是不是有问过你，古筝弹起来好不好听？你喜不喜欢？你还记得你给妈妈的答案吗？”

小家伙小嘴憋着，眼泪吧嗒直下，“我……是说喜欢听，可我就只是喜欢听啊，我又没说我喜欢弹。”

聂尹蕊：“……”睁大的双眸里，全是惊诧。而小家伙已经揉着眼睛，从凳子上滑下，朝外走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因为爸爸爱上妈妈，抛弃我了。”

沐子睿：“……”两人相视一望，皆是怔楞。沐之漫站在楼梯口，将她的小脑袋，穿过楼梯立柱的缝隙，向下看去。“曾奶奶，你看见我轩轩哥哥了吗？”

刚从厨房走出的曾姨，见状，赶紧跑上楼去，“你轩轩哥哥不是和琪琪哥哥去练跆拳道了，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小家伙，见曾姨上来，从立柱间退出，张开双臂扑进曾姨怀里。小嘴还瘪着，“我妈妈骂我。”

说完，还不忘加一句，“琪琪才不是哥哥，他和我一样大。”

曾姨：“……”“我们漫漫是不是不小心做了什么不对的事，让妈妈生气了，所以妈妈才说漫漫两句？”

小家伙摇摇头，“没有，而且爸爸就只是站在一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