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律冷哼一声。“老头子死了吗？”

“小弟？！”

肖璧震惊，他怎么可以面不改色地就说出这样的话。即便再恨他，这等嘲讽凉薄的语气，还是叫人心惊。“既然没有死，你急着让我过去做什么，难道是为他送终，还是让我亲手送他最后一程？”

“啪！”

肖律的话刚一说完，肖璧重重一巴掌便响在肖律的脸上。肖律久久都没有回头，慢慢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大姐这样就生气了，以前我每次说老头子的坏话，你不都当作没有听见？还是看那老头子快死了，提前扮起孝女来了？”

“小弟，你怎么会变得这么恶毒？”

肖璧脸上全是难以置信，“不管你心中有多少的怨恨，你别忘了，是爹让你来到了这个世上，拥有了这个生命。你以前对他做得够多了、也伤了他那么多的心。如今他躺在病床上，让你去看他一眼，你却推三阻四？”

“让我去看他，你就不担心我会将他活活气死？”

前几次，他们也要他去看他。可有了一两次，他们就不敢了。因为肖律总是有本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将肖老爷气得吐血。如果不想他死得过快的话，最好还是打消让肖律去看他的念头。“小弟！”

“大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吧，我没空招呼你。”

肖律转过身，不再理会肖璧。“小弟，你已经被仇恨迷了眼，什么都看不到了。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来劝你，只希望你有一日不要后悔。”

肖璧也染了分情绪，撞开门边的金少宗，离开了肖律住的地方。而肖律，在肖璧走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慢慢抬起手，抚摸着被肖璧打过的脸，眼里露出深沉的痛苦。现在，就连大姐都不站在他这边了。难道，自己的报仇，真的就是这么罪大恶极吗？不，他不能这么想，他做的事都是正确的，是那个老头子无情，如今不过是看他老了病了，对他不忍心了。那些人妇人之仁，不能代表他错！他们只看到那个老头子的辛苦，又怎么知道他内心的折磨？肖璧是肖律敬重的大姐，在肖家那一干人中，也只有她对他最为真心。他一直以为，在大姐的心目中，他比老头子更重要。如今看来，还是他太天真了。正如大姐所说，血肉至亲，无法抹除。大姐和老头子，终归是父女，而他只是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孰亲孰疏，不也明显？以前看他小，对他多方纵容，也顾虑他的心情，从不肯为老头子辩驳半句。如今情况不同了，老头子那一病，他所做的所有事都被人暂时忘却了，对老头子一昧死打的他才最是可恶。肖律是不想把肖璧想的太不堪，老头子虽然倒下了，但如今肖家每个人都在逢迎着他。每日肖家的那些人几乎都将医院的门踏破了，老头子昏迷没人前去，老头子醒了都一窝蜂的冲上去，就想着能从老头子那里多捞一点东西。大姐虽然打了他，肖律却不认为她也是为了这等原因。她和肖家其他人不一样，她是个商人，也在乎利益，可他依然不相信肖璧打他，只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完全没有必要。即便知道这一点，肖律的心还是被伤害到了。他不说出来，就不代表他真的那般无情，也不代表他的心就不会疼。若对大姐没有那样的感情，他此刻就不会这般难过，甚至不会让肖璧打下那一巴掌。金少宗看着肖律站在阴影之中，忧伤紧紧笼罩着他，想要上前安慰一下他，却不知从何说起。在关键时刻，他想到了莫小白。这个时候，如果莫小姐打电话来，好好安慰一下肖总，他或许就不会这般难受了。就像是心有灵犀似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那铃声，金少宗份外熟悉。这些日子，不管肖总有多忙，只要听到这个铃声响起，总会弯起嘴角，就差眉开眼笑了。那前后表情差距，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肖律没有转过身，他甚至动都没有动弹，仿佛他的听觉都被屏蔽了，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事。金少宗也感染了一些沉重的气氛，来到桌前，拿起手机。“肖总，莫小姐来电话了。”

肖律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大概是某个熟悉的名字，终于让他的心感知到了一点暖意。肖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听起来。“肖大总裁，这次响了二十声才接听电话，你那边很忙吗？”

莫小白一边啃着三明治，一边喝着牛奶，有些口齿不清的问。她的另一只手，还在拿笔划着剧本上的一些批注与重点。她很忙的，好不容易抽着空给肖大总裁打个电话。要是再不打过去，肖大总裁下次又的对她哼哼了。“嗯。”

肖律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便没开口。“我听说伦敦最近气候有些冷，衣裳可要多穿一点。不要太顾及形象，肖大总裁长得帅，不管穿什么都好看。”

“嗯。”

“还有，不要太忙于工作，适当也要放松一下。对，放松可以，不能出入那些风月场所，更不能盯着那些年轻漂亮姑娘。我要是知道了，可会不高兴。肖大总裁也说了，我是一个醋坛子，女人吃起醋来可是很可怕的哟。”

“……嗯。”

肖律冰冷僵硬的嘴角，终于和缓了几分。金少宗还杵在身后，看到肖律身上的气息明显好了不少，终于放心，退了出去，并为肖律带上了门。莫小白说了半天的话，才发现今日肖总裁尤为冷淡，不禁就闭上嘴巴不说了。“怎么了？”

肖律轻声问，话中有他都没注意到的温柔。“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就嗯嗯几句，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说话呢。”

女孩子撒娇是天生的，再不会撒娇的女人，只要碰上自己心爱的人，就会掌握这一项本能。就连莫小白也不例外，她发现原本许多说不出口的话，再确定了彼此心意之后，都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有些时候，事后回想起自己和肖律的对话，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怎么会呢，我喜欢听你说话。”

莫小白的声音，此时就是他最大的安慰。也只有那个女人，才能让他心安。“真的吗？总有一天，肖大总裁会嫌我啰嗦的。”

“你还真没资格说这话，你老早就嫌我唠叨得像个老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