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后,我不能看着她自生自灭啊!”
眼前的太后,头发不知何时,又添了几丝。皱纹也平添了一些,荣亲王的死,佟严的不理解,佟溪的难解之毒,都让她这个已经进入迟暮之年的妇人,感到无比的痛苦,但又却无能为力。在这样一个雨天,在这个世界仍是一片繁华,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皇儿,你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皇上。这个世界上最聪明存在,冷静下来,你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母后相信你,不要进去,千万不要进去。否则,之前做的一切,都白废了,知道吗?母后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母后累了,明日打算去归元寺。”
他站在大雨里,看着太后的身影越走越远。从来没有觉得,太后是如此的孤寂。在这暗暗天际下,绵绵细雨中,她单薄的背影,微微佝偻的身体,印在他的眼里,道道是伤。二十几岁便丧夫,一个人女人抵住虎视眈眈的各路诸侯,撑着他,登上皇位。从此后,虽然享尽万千荣华可是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却是铺了一条更为寂寞的路给自己。他知道母后和佟大人的情意,可是,已经如此了,还能怎么样了?只怪他们都生在帝王之家,历史注定了,他和母后,今生若要寻得那最常见最普通的爱,是不可能简单得了的!“孩儿不孝!”
他看着太后的越去越远的背影喃喃道,于是,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身后跟上来的太监,在他的头上撑起一把伞。他知道怎么做了!而那渐渐远去的太后,却流下了一行清泪。“佟严,我以前对不起你,现在,恐怕又要说抱歉了。你说得对,我残忍。但是,有其母未必有其子,皇儿做那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请你原谅他,我愿意用我余下的半生,在佛前,为你们祈祷。只要,佟溪那丫头还有生还的可能!”
“来人啊!”
他站在大殿之上,背对正大光明四个大字,看着立即赶过来的侍卫道“传朕的命令下去!冷宫里的婢女佟溪生染紫荼滕毒,现在已经开始在腐烂了。为了避免引起宫中恐慌,马上处以火刑,将其焚掉!”
两个侍卫光是听,就觉得毛骨悚然。可见大殿上的皇上,一脸镇定,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般。领了命,这才退下。等他们一撤下,他筑起的城堡倾刻间便倒塌了。失魂般的落坐在座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嘴里喃喃有词: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不知道外面的雨下了多久,久得他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般,也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消息。他试着挪动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不行,他要沉得住气,对,慢慢等。可是却总觉得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他像是一个没有主张的孩童般,四处张望着。最后,他的眼睛停在了眼前的文房四宝上。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欣喜的绽开了笑容。即而,眉头四锁。拿起一旁的毛笔,在白色的宣纸上奋笔直书:无论你以后会不会原谅我,这一刻,我就这么做了。只希望,我的努力,你的付出。能泛起她那颗死了的心!而所有的罪名恶果,都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哪怕,哪怕多年后,你拿一把剑,刺入我的心脏,我亦不后悔今日的所做所为。笔落,雨停,门外,一片光明。而也是,正好处以火刑的好时间。只是,他不知!只听见晌午的太阳,特别的明媚!就这样,他跌坐在龙椅上。沉沉的睡去,他太累了,太累了。事情回到十二天前,佟溪被一群冷宫的疯婆子拳打脚踢。他偷偷的站在冷宫门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一切。不动声色,亦不上前去阻止。反而希望她们打得再重些,再重些!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听到旁边的太监来报“皇上,佟大人求见”他微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那是她的父亲吧。传闻中与他母后有着青梅竹马之情的男子。旭儿嘴里说的,会给他颜色看的就是他吧。现在想来,他之前的想法真是太小儿科了。佟溪有难,怎么会是她的宫外的相好来救啦,这不是明摆着找死吗?这首当其冲的应该是她的父亲啊!“摆驾”他小声的吩咐,生怕被不远处的人听了去。到了养心殿,真正的见到了佟严。他才真正的算是相信了旭儿的那句话。大殿之上,他看着着一件黑色长衫的佟严,岁月将他的眉修得如刀般锋利,一张脸冷峻漠然,光看着其轮廓就知道年少时,定是一个意气风发,才神俊郎的男子。不比他父皇弱多少!而此刻,他一双眼睛似寒冰,盯着自己,仿佛能冒出寒气来!再看他手里的剑,皇宫除了侍卫,一般是不允许其他人配剑进来的。可是,现在,他的剑,就那样明晃晃的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想而知,这人有多不简单!“佟大人一般不进宫,现在?”
不等他说完,只看到他举起了手上的剑,“皇上,老父征战沙场多年,守卫边疆已达十年。在草原上,没有人敢对老父不利。老父的女儿,虽不比皇宫中的公主,但也高贵得很!在我们那儿,谁要是敢对她动一根汗毛,老父都会立马要了他的命!可是,臣听说,皇上不止动了我女儿,还将她打入冷宫。让她身中紫荼藤之毒,皇上,你好狠的心啊!”
他本想做些解释,可是话都嘴边,却又咽了下去。看着他那把刀,问出口的竟然是,“难不成,佟大人还要,要了朕的命?”
佟严将手放下,眼里仍然是寒气一片,用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言道“臣不敢排出这种可能,溪儿是老父的命。谁要是要我的命,那么我也只好不客气了!”
就在他要开口回应之时,他听到之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我倒想看看,谁要想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