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静静等着下文。　　“不瞒您说，也不怕您笑话，我其实是个研究生。但我们这种底城真凭考试上来的，没人照顾，没有导师愿意带。”

“为啥？”

“科特能源也不算好大学，城政拨款很少，没人支持的话，导师也…”　　陈默点点示意懂了让他继续往下说。　　“不否认帮导师筹款的官宦子弟里有精英，但混蛋也挺多。”

狗头苦笑：“我跟的导师支持人姓齐，是个二世祖，他们哥们几个喝酒喝高了，玩的真心话大冒险，赌约就是我刚才说的…”　　“你不会拒绝？”

“拒绝能有好果子吃吗？”

狗头叹息：“我就从了。”

“出事没人捞你？”

“没有。”

真的假的不重要，狗头说陈默听。　　至于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行吧。”

陈默把PDA递了回去：“晚点我会给你申请个公职。”

“谢谢老板。”

站在窗前，看着渐渐有序的列队，陈默面无表情。　　矿务局长这活儿，没有想象中轻松。　　“十万人，总有几个大点的组织或者帮会，狗头，给你一个下午的时间，找出来这些人的头儿，带到我办公室，再找个门儿清的，搞点吃的和酒，还有微光…微光应该弄不着，随便弄点能抽的就行。”

“好。”

“去吧。”

“老板…”狗头哭丧着脸：“我没钱。”

“……”　　陈默扔给狗头一卷紫色大钞。　　“搞个记账本，记账。”

“妥嘞。”

……　　矿工们未因兵团撤走做什么出格动作。　　虽说他们都是暴民出身…但绝大多数暴民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只是愚昧的从众释放心中戾气，做的过火才迎来牢狱之灾。　　矿区虽然生活条件艰苦点，但好歹有吃有穿，还不会像是监狱里那样限制自由。　　甚至还有工资…　　和底城生活没太大区别。　　于是绝大多数人便安分了下去。　　八成以上矿工都是这个状态。　　剩下的人里，有一直伸冤的。　　有自诩起Y失败的正义之士，不肯与身边愚昧之人同流合污的，甚至还有蠢蠢欲动琢磨组织矿区起Y的。　　晚些时候，狗头回来了，身后带着两女一男。　　“老板，人带来了。”

陈默放下PDA，让几人坐下。　　狗头很有眼力见，把吃的和酒放好后就离开了。　　临走还自以为隐秘的塞给陈默一个小盒。　　陈默拆开小盒，里头是数袋粉紫色颗粒。　　陈默一人扔了一包。　　仨人让陈默整蒙了，接过粉末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别装了，都点上吧。”

陈默笑道。　　“陈局，我们哪敢当您面做这个啊。”

为首的女人短发，三十大多，浓妆艳抹的黑色烟熏妆，却又不像风尘女子。　　“你们仨先自报家门。”

“您喊我小九就成，这位是药丸，这位是公狗。”

看着面前仨人还有些拘束，陈默开了瓶啤酒。　　“初次见面，先吹一个。”

一仰头，酒好像倒进喉咙里的，三五秒沫都没了。　　这三位赶忙给自己起酒，效仿着陈默各自吹了一瓶。　　“严格意义来说，这应该是你们第二次见我，第一次是在江阴追缉令上。”

“哈哈哈…”公狗笑出了声，看到旁边两位一脸严肃的点头，赶忙把笑声咽了回去。　　关于陈默的传说，矿场里流传着很多版本。　　最广为人知的版本是陈默其实是总督府的特派员，琛城主犯了大事儿被陈默撞破这才恼羞成怒全城通缉，最后也没躲过让陈默拿去项上人头的下场。　　至于后来的暴乱云云也被各种牵强附会的加在了陈默身上。　　总而言之，这位是个活阎王。　　公狗给自己吓出来一头冷汗。　　“我他妈不吃人，你看你们一个个什么样。该喝喝该抽抽，我要真想整你们早就动手了，再他妈磨叽给你们都扔苦窑里去。”

眼看陈默和传说中的暴虐并不相符，仨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人几瓶下去，没刚才那么拘束了。　　“你们仨，都做啥买卖的？”

“我原先6K的，进来以后干的活儿也差不多。您刚才给的货，就从我这出的。”

小九答道：“药丸虽然叫药丸，但她不做这生意，药丸没事儿会组织点局儿…”　　“我，组织娘们卖的。”

公狗打断了小九的话。　　俩娘们干的爷们的活儿，爷们干的娘们的活儿，有点意思。　　“矿场现在将近十万工人，你们每个人手下有多少人？”

小九摇头。　　“您误会了，我们只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真有闹事儿的，以前有兵团管，兵团走了也有各个能源公司的保安科。”

形式没有想象中严峻。　　“那你们购买日常用品，喝酒什么的…谁管的？”

“这个…”小九面有难色。　　“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有啥说啥。”

“饮食棚子、酒吧、卖店还是原先就混的不错那些人把持。”

“直接告诉我人名。”

“饮食棚子是科特兵团的亲戚搞的，酒吧卖店啥的，是鲁高飞整的，原先鲁高飞就是下城一霸，确定煽动和他没关系后，他把原先的人手组织了一下就…”　　“懂了。”

陈默提杯：“走一个。”

又是几瓶下肚，小九有点多了，眼神有点迷离。　　“陈局，说句您不爱听的，饮食就不说了，我家狗吃完连夜去厨房给我做了四菜一汤…就说这个日用品物价，贵的离谱啊，但是鲁高飞手里人太多了，您就算真给他办了，也有下一个…”　　“谁说我要办他了？”

陈默笑道。　　“那您…”　　“是你要办他。”

小九听这话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这玩笑可不敢乱开啊。”

“你是6K的，对抢地盘抢生意这种事儿应该挺熟络。就当自己还在江阴抢地盘，我要你把鲁高飞的盘都抢过来。”

“可是…”　　“你手里没人，我借你人。”

“那要出事儿了呢？”

陈默似笑非笑看着她。　　小九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好像是矿区的最高长官。　　想了想现在矿区里糟心的物价，小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谢谢陈局！这活儿我接了！”

陈默放下了酒瓶。　　“既然胖子和我推荐你们三个，说明你们三个多少有点群众基础。过两天，我会给你们安排行政身份，把档案从流民里调出来。生意在哪儿都是做，你们就当在矿区做生意了。”

三人感激涕零。　　“我要你们把整个矿区都给我混明白，只要不卖军火，所有买卖，都可以做，收益暂定二八分，每个月定时和胖子报账，要是被我发现有人中饱私囊或者哄抬物价，下场我就不多说了。”

三人赶忙敬酒。　　要是老白在这，必会欣慰点头。　　谁说他混不了帮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