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石和陈默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人。
区别在于陈默的异能强些，运气好些。 将匕首挂在腰带上，沉石向着陈默郑重行礼后离去。 陈默也终于在东煌PDA上得到了通讯限制解除的许可，拿着从莱文城买来的电话，打通了在恶魔岛朝思暮想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接了起来。 “这里怀特斯通，您哪位？”老白已完全康复，说话声中气十足。 比起以前少了数分调侃，多了几分威严。 陈默嘴角已不自觉带上了笑容。 “老头儿。”
老白吓得赶紧看了眼号码，示意母狮关上办公室大门。 “你小子…不是越狱吧？”
“不是。”
“那就好。”
老白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和东煌兵团签了卖身契，被兵团聘做了特遣队队长。”
平海特遣队过段日子就要回矿场，想隐瞒关键细节让老白不担心也做不到，陈默干脆就实话实话了：“大概像古时候的锦衣卫，权利很大优先级很高。”
老白沉吟片刻。 对陈默而言，这是件天大的好事。 以他的性子，拿到份这样的活儿，简直就是老天喂饭吃。 但就怕这小子得了甜头，真以为兵团会无条件做他的后盾，那可就… “新兵期过了，我就带队回科特矿场。”
陈默打断了老白脑袋的飞速运转：“科特情况怎么样？我听说前段时间异普希龙病毒闹得很凶。”
“嗯，H区好悬没顶住。”
老白感慨：“我带着民兵团回H区了，现在酒吧成了临时驻点，H区治安由民兵团维护，现在算是一切稳定。总督府和兵团好像关系也缓和些了，没发声说民兵团的问题。”
“那就好。”
陈默点头：“湫泓呢？”
“跟着伟丽呢，现在也是民兵团的人了。”
老白笑道。
“在身边？”“不在。”
老白清清嗓子：“我正打算问你呢，你小子是不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啥？”
陈默一脸问号。
“前两天，苏蕾给我打电话来的。”“苏蕾？”
陈默哦了一声：“她找你干啥？”
“你自己听吧。”
老白把PDA拿过，播放起通话录音。 “告诉陈默，你千万不要有事，做事之前一定再三思量，父亲可以陪我一段路，但没法陪我走完人生的全程。我一个女孩子，再怎么努力也没法撑起整个海克斯。我…我需要你。”
陈默没看到视频中苏蕾羞红的脸，自然没法脑补当时的场景。 “这算是啥？”
陈默摸了摸鼻子：“呃…担心？”
“你就他妈是根木头，人家姑娘都快明着和你示爱了。”
老白啐了一声：“别辜负人家小姑娘。”
“不是…” “有空回个信，就这样。”
“……” 老白挂断了电话，随即发现了母狮不怀好意的目光。 母狮不是纯血的东方人，眼珠本身就有些泛绿，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森然。 “你干啥。”
老白被盯的有点发毛。 “你这不是教陈默做坏事？”
“这有啥坏事的。”
老白咳嗽一声：“苏蕾对小默这情真意切的，让小默回应一下，不正对劲嘛。”
母狮一脸不屑。 “团长，你明明和苏蕾都不熟，你就是嫌贫爱富。”
“你可不要乱讲！”
老白佯怒。
母狮咔吧了两下眼睛。 “你这是在教陈默脚踏两条船。”“咳咳咳咳，嗨呀，我这肺子有点不舒服，感觉有后遗症了。”
老白敲着自己胸膛：“快给我拿点水。”
母狮回应了个白眼。 …… “…现目前情况就这样。”
城主秘书汇报完报表后，捧着文件站在卢地平身侧：“H区项目可能要推迟了。”
卢地平眉头紧锁，看着项目报表，手上的签字笔咔哒咔哒的一下下按着。 沉默了许久，卢地平放下了报表。 “午休之间，约花旗银行科特城的负责人到城政来一趟，H区项目势在必行，前期资金链不足还需贷款，我们必须做好基建挺到第一轮融资。另外通知下楚总秘书，下午请楚总到莲湖大酒店，我们尽快落实H区的开发事宜。”
“明白。”
秘书点头：“怀特斯特先生…”
“我亲自通知他。”秘书把文件梳理好后便离开了城主办公室。 卢地平也拨通了老白的电话。 “卢城主，什么指示？”
老白正在处理H区大小适宜，眼瞅着快成了H区区长。
“两件事。”卢地平点了支烟：“所有的机械干员遗体已经处理完毕，连带着机械干员的充电台都需要销毁，现在城政人手紧张，如果民兵团有空，我想让你接过这个活儿。”
老白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没问题，我去取？”
“下午我让恐爆大队把东西送过去，不过…造成十二具机械干员报废的元凶，恐爆大队的前队长李项鹤仍旧在逃，他手中有许多机密仍旧未和新任队长交接，这件事可能也需要交给你来做。”
老白沉吟片刻。 “没问题，但要等到陈默回来。”
卢地平惊喜道：“陈默释放了？”
“释放了，但是没公布，他现在是兵团的机密机构，回来以后大概率也见不得光。”
“这样…”卢地平点点头。 在科特城这个地方，陈默不需要见光，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最强力的震慑。 督查、城主、城政…没有陈默不敢动的。 偏偏他总能相安无事，想必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敢打海克斯的主意了。 哪怕苏远见去世也一样。 “还有第二件事。”
卢地平正色：“H区建设必须提上日程了。”
“了解，但现在H区还在日筛，出行都要带口罩，一个不注意，异普希龙很容易死灰复燃啊。”
老白回道。
“就此事，核子公司向议会已经提出了方案。”卢地平给老白弹过去了一个邮件：“日筛结果即将和电子身份卡绑定。下方第三方程序，把所有的公共场所都设立刷卡或者扫码入内的软件，如果两天…也就是五十六小时内，没有进行日筛，电子身份卡自动变为预警身份卡，不允许进入公共场所。同样，如果检测出感染了异普希龙，电子身份卡就会变成警告身份卡，会第一时间上报属地执法署。”
老白点开邮件，上面是详细的电子身份卡绑定日筛的流程。 “嗯…稍等，我看看。”
“好。”
卢地平点头。
邮件的第一个提案就给老白看懵了。 电子身份卡将全面取代传统的身份卡，同时取消评级，H区公民也需要全面采集电子身份卡。 电子身份卡将不再限于科特城，整个中北地区全面适用。 也就是说…异普希龙前都未曾达成的中北全境通即将上线。 “这个电子身份卡…”老白组织着语言：“是城政的意思？”“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个魄力直接取消身份卡评级。”
卢地平苦笑：“是总督府的意思。”
“总督府想把所有城统一管理？”
老白品着电子身份卡的含义：“如果成功推行，总督府权力太过集中。这样一来，城主不就成了总督府的代理人？权力骤降啊。”
“是这样的。”
老白不再言语，继续看向下文。 为抗击异普希龙，电子身份卡将和日筛绑定，其中科特城第三方的日筛公司是核子检测，核子检测将会受到总督府的直属监督，同时，核子监测被赋予了向城政汇报身份卡变更的权利。 如果有日筛显示异普希龙呈现双杠，该人的日筛结果会由核子检测汇报至城政，由城政更改身份码。 老白眉头皱了起来。 将如此权力下放给第三方公司…怎么看都不妥当。 但异普希龙当前，做好防范工作当然比什么都重要。 两害取其轻，如果通过日筛能最大程度恢复生产秩序，自然最好不过。 老白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最晚下个月就要开始实行，我担心施行后会有更多企业呈观望态度。所以我们务必要第一时间让各大企业下场进到H区重建这盘棋里。现在科特城政几乎无负债，而且有两个矿区的优质矿务局支撑，贷款很快就能放下来。”
卢地平将烟头掐灭：“资金到位第一时间，必须要开动项目。”
“你想让我来？”
“不是想让你来，是只有你能来。除你外，没有第二个人有这个能力，有这个公信力。”
卢地平直言不讳：“我打算把H区变成经济特区，既然总督府想把整个中北串成一条绳，那必然要开放交易，最大化实现城间互通。其他城可能需要观望或者慢慢改造…恰好我们有H区，我们不怕商业冲击，更不怕对原有商户造成影响。科特直接开放H区，就可最大程度解决这个问题！”
老白连连点头。 天时地利人和俱在，H区改革箭在弦上，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我打算和总督府申请，特批H区建立全新类城政类机构，暂定名区政，从属城政。”
卢地平抛下了重磅炸弹：“我想让老哥你来担任这个重任，H区执法署拥有独立执法权。限于H区特殊状况…我想让民兵团作为H区执法机构，暂定名武装执法官，全部由你来掌舵。”
饶是老白再见多识广，面对卢地平堪称天马行空的设想仍旧感到荒谬。 “卢城主，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白老哥，我很认真。”
卢地平语气听不出一点玩笑的意思。
“你这相当于让我把一支兵团开到科特城中常驻，同时拥有独立…” “不用说了老哥，我就是这个意思。”卢地平笑道：“借助兵团，你能帮我分担一些Z治压力，我也能给海克斯、白石集团…或者说，你们这支独立番号的兵团一些经济上的支持。”
如此坦率的扔牌，把老白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卢城主，不是我不相信你，我个人很愿意相信城政，更愿意相信你。但是这蛋糕实在是太大，大的我有些吃不下。很难不让人起疑…哪怕说因为我现在的公信力，我仍旧不觉得城政需要做到这个地步。我做牵头人尚能理解，这样赋权…” “林萍的父亲叫林富海，和现任总督史中兴是发小…因为斯俊智人进攻矿场一事，林富海被秘密逮捕。移交兵团后，总督府一直缄默到现在。我觉得这很能反应一些问题。”
卢地平说着自己的看法：“镒能会也从矿场撤兵了，现在兵团非常强势，我希望通过科特城的案例，让兵团看到制度统一的可能性。”
老白本身就不笨，又活了大半辈子，很快就理解了卢地平的意思。 “上面的斗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卢地平苦笑。 “谁知道呢？”
他最大的Z治资源就是许如是，许如是死后，几经周折，卢地平才又坐回了城主的位置上。 伴随异普希龙肆虐…总督府给出的答复是战时不换将。 日晒时代即将和电子身份卡绑定，‘战时’将过，很快就要到总督府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卢地平干净吗？ 相对而言，卢地平是干净的，但任何一个能坐到城主位置上的人，都不可能干净的像张白纸。 只要肯查，总能查出问题。 他不属现今任何一个火热的党派，如果没有靠山，想必很快就要被一撸到底。 诚然，卢地平是为了科特城发展努力，但另一方面，他更是在自救。 通过科特民兵团，能搭上现今势头正热的东煌列车自然是两相欢喜的事儿。 给老白放权，给民兵团利益…其实说到底，是在向东煌表明态度。 但同时，这相当于背弃了总督府的怀抱，总督府必然对卢地平疏无好感…至于科特城主到底换不换人，那便又要看兵团和总督府的博弈了。 卢地平这手建设H区的牌，漂亮的老白都为止侧目，想必总督府也会被杀的手足无措。 进可攻退可守，立足大义，放眼发展。 无可指摘，没法替代。 如果…是从着手H区重组一开始，卢地平就开始策划这步棋，那心思也太可怕了些。 “如果批文下来，我愿意做这个区长。”
老白如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