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里,康熙爷一脸平静的看着跪在他跟前的两个太医。 “你们的意思是,朕的腿,即便是好了,也废了?以后,朕站不起来了?”
康熙爷这话,问的极其平静。 可是,满殿的太监宫女都跪下了。 她们从心里感觉到了害怕。 知道了这样的事,她们的命还在么? 两个太医更是逗的都跪不稳,豆大的汗滴往下落。 “皇上恕罪……臣无能……” 黄太医抖着身子匍匐在地。 “无能?给朕看病,你无能?”
康熙爷声音还是那么平静。 可是,就是因为太过平静,像是酝酿着惊涛骇浪。下一刻,就会有人人头落地…… “皇上息怒,臣……臣家中有一秘方,只是……只是多年来从未用过,臣须得回去斟酌一番才敢用药……皇上……臣定会尽心……” 刘太医内心挣扎了许久还是说出来了。 不说,如今就过不去这道坎。 “哦?你家里……朕似乎记得,你的祖父便是太医?当年,是给顺治爷看过病的?”
康熙爷抬眼,像是深思。 “正是,臣的祖父当初是给顺治爷看过病,臣的父亲也曾在太医院任职,只是医者不自医……臣父死于肺病。”
刘太医生怕康熙也不信他的话,眼下就要将家底都说一遍。 康熙爷深呼吸:“刘太医家学渊博,既然如此,朕就放你回去好好钻研。三日,够不够?”
“够了,够了,臣多谢皇上大恩!”
刘太医忙磕头,头触地砰地一声。 听着都知道他内心的恐惧。 “退下吧。”
康熙爷挥手。 黄太医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走了。 一出去,他们两个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明明已经是深秋了,又因之前的一场大雨,天气不热。 还有点冷呢。 可是他们两个浑然不觉。 “刘大人……您果然有这样的方子?”
黄太医平复了很久,走的很远很远了,才敢问一句。 “黄大人……是有,您也随我一起参详吧。”
刘大人手一紧。 “不不不,刘大人自己参详就是了。我……家里还有八十高龄的老父亲,下头几个孩子还没成人……刘大人您知道的。”
黄太医拱手,几步就走远了。 他是太医!专门精通的就是筋骨,岂会不知皇上的伤势? 这样的伤势,本就严重……何况,这一路其实是耽误了。 专门可能完好如初? 这世间,是有这样的药方子,可是那后遗症呢…… 黄太医是个明白人,事到如今,他自己是难逃一死了,可是家里的人不能被他拖着一起死啊。 刘太医苦笑,谁也不傻啊。 可是如果今日不是他应了这一句,眼下,两人就都要死…… 死局,死局啊。 乾清宫里,安静的异常。 李德全和闫明春跪在最前头,后面是一帮子的太监,宫女,嬷嬷。 康熙爷抬眼,还带着笑意,一如过去一般:“都跪着作甚?都起来吧,各司其职。”
众人岂敢起来? 还是李德全和闫明春带头,大家才敢站起来,各自做事去了。 出了殿外,李德全和闫明春很有默契的往一处暗处走。 “你看这事?”
闫明春小声道。 “哎……好生伺候吧,谁也别想着救。”
李德全拍他的肩膀。 闫明春心软一些,李德全却是个清楚的,眼下皇上看着是没事,可是岂能真的没事? 只怕是……事情大了。 刚受伤那会子,那两个太医如今去了哪?只是没人敢问罢了。 他们可是听见了的,皇上的腿是真不好。 否则,皇上也不会急着回京…… 如今,这一耽误,只怕更不好了……要是以后,皇上废了…… 皇子们都大了,皇上岂能不着急? 只怕是……以后有的闹呢。 而宫外的皇子们,以及毓庆宫里的太子爷并不知道皇上的情况。 他们甚至没有想过,皇上可能会废了。 只是想着,皇上这伤势严重,也不知多久才能好了。 而京城里这一股子平静的打破,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太医。 黄太医回府之后,当夜就悬梁自尽,只留下一行字:学艺不精,皇恩难报。 犹如一颗石子,忽然投进了静溢的湖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太医自尽,这本不算大事,可是这个太医如果白日里才给皇上看过身子呢? 学艺不精,那就是治不好啊! 皇上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难道皇上不止伤着腿? 或者,皇上的腿没救了? 皇子以及臣子们都开始猜测。 康熙爷得了消息,将一个上好的汝窑瓷花瓶摔成了碎片。 不过,到底不能这时候杀了黄太医一家,甚至,还得夸一句黄太医忠孝。 刘太医坐在自己的书房里,苦笑一声,将那药方子拿出来了。 那是封存在一个木盒里的一张旧纸头,年头久了,纸张都泛黄了。可是上面的字还是清晰可辨…… 刘太医的手在抖,他如今是骑虎难下。 学黄太医也晚了,一家子的命是保不住了的。 只有……只有按着这个方子去做。 可是……能保几年呢? 天子是尊贵的,可是只有太医知道,天子也是人啊!他们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一样会病会伤,会老会死…… 这方子,在寻常人身上是什么效果,那么在皇帝身上,也是一样的…… 这方子看似救命,可是实则……是个害人的东西啊。 刘太医老泪纵横,可是又不敢不做。这样做,总是有时间能将家里的人保住那么几个吧? 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也许昨日不该说出这个方子,那样,及时是当时就死了,也许家里人还会没事…… 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与此同时,四爷正在毓庆宫里坐着。 “老四,近来皇阿玛要是不召见,你就不必进宫了。你也没有什么门人,不过,你的岳家还是约束些,不要在这时候闹出什么事来。”
太子爷道。 “是……只是……皇阿玛的伤势……不碍事吧?”
四爷轻声问。 就算是儿子关心父亲,可是一旦是皇家,这样的话就不能轻易问出口了。 “有没有事,孤也不知道。皇阿玛洪福齐天,只是你我做儿子的,这时候低调点总是没错的。”
太子爷看过去:“听二哥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