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原本在思索接下来怎么办,听到这话被生生气笑了。王耀祖那些话第一是表明自己没有过错,是她私心报复,才故意栽赃他;第二是暗指她和县尉之间关系非比寻常,于是走后门给他定罪,“屈打成招”似的做法。“王掌事,我可不记得,我何时与你有过过节。”
林溪道。王耀祖道:“当然有。林姑娘难道不记得年前的。事,你亲自去了我福来楼,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就愤而离开了。”
“那我为什么会去?”
“因为我用……林姑娘你误会我的酒楼偷学了客云楼的火锅。实际上,只是我酒楼的厨子从别的地方学的。现在那厨子已经告老还乡,也就无法证明,随林姑娘怎么说。”
王耀祖停了下,皮笑肉不笑的道。沈忱这时淡淡道:“王掌事既有心想证明,无妨,说出你那厨子的姓名籍贯,其他不用,我自会替你找到人。这方面,沈某还是颇有信心的。”
王耀祖一噎。他并不怀疑沈忱能做到,先前沈忱为衙门破的几桩案子都在县里传遍了,他自然也知道。王耀祖撇开脸,肃然道:“找厨子事小,今日之事才是重点,王某一身清白,断容不得他人污蔑!况且死者老母还在此,你们说别的事合适吗?”
这话似乎提醒了老婆子,她伤心的又开始哭嚎,但没哭两声,就被县尉拍惊堂木给镇住。县尉为官数年,气势自非普通百姓所比,道:“孙婆子,本官问你,你当真确定死者是在吃了福来楼的辣菜所致?若有不实,本官必给你三十大板!”
“这……我……”老婆子浑身一抖。林溪适时道:“你即便不说此事,也该说说别的事。死者生前曾被殴打过,并无服药医治痕迹。你作为死者母亲,朝夕相处难道没有发现?死者形销骨立,难道你也不曾注意到这点?为何不让他在家休养,让他去福来楼?”
老婆子道:“我如何不知道?但他非要去吃福来楼的菜,不去就要和我翻脸,我拦得住吗?怎么拦?”
“先前为何不给他医治?”
林溪问。“他……我……”“你现在掀开白布看你儿子一眼吗?!”
林溪猛地上前一步质问。老婆子心神一震,眼泪就掉了下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王耀祖神色一沉:“林姑娘,这位才失去至亲,你就如此逼问,不太好吧?现在明明是你身带罪名不清,却质问死者老母,难道衙门当真是你的地方不成?!”
“对啊,这到底是谁的衙门?!”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林溪一跳。她扭头看,看到衙门门口不知何时聚集了很多听审的百姓,群情激愤的吵嚷。沈忱看向县尉,县尉赶紧拍惊堂木斥责肃静,才稍微安静了些。林溪定定神,道:“我并未说过不认自身罪名。但不是我干的,我如何认?怎么着,难道只许旁人污蔑我,不许我质疑给自己洗脱罪名吗?”
她看向老婆子,冷静的罗列:“首先,你儿子死前已受伤严重,却并未医治,身体垂危,活不了多久;其二,你儿子都这样了,自己是无法去福来楼吃饭的,必有人抬他过去。他只你一个亲人,不是你,难道是王掌事吗?我倒不知道,王掌事什么时候和一个无关紧要之人如此亲近?”
王耀祖笼在袖子吓得手攥紧。老婆子明显慌了起来。林溪继续道:“基于以上可疑之处,我合理怀疑,是有人逼孙氏污蔑我,他不从,便殴打他恐吓。另外,大家恐怕有所不知,福来楼的火锅里含有一种让人上瘾之物,吃久了便再难戒掉,想再去福来楼吃。孙氏便是上瘾,恐怕是他不答应之时,有人利用此事不再给他提供,他发作之时浑身难受,受不了才会去福来楼。”
“所以,王掌事,到底是我泼你脏水,还是你泼我脏水?”
林溪一字一顿的问。“一派胡言!”
王耀祖察觉到外面百姓瞬间寂静,气氛异常,立即愤然拂袖,“我福来楼怎会有此种物品?若不信,大可以去搜捕!”
“只怕王掌事你早就把那些都扔掉了吧?”
林溪冷笑。王耀祖也冷笑:“林姑娘,我敬重你,才这样叫你,可我不知你竟然是如此狠毒之人!你说那些,有证据吗?”
“当然有。”
沈忱开口。王耀祖心中一沉,看向沈忱。沈忱道:“验尸结果,你若不信,我可去信给邻边数县,借他们的仵作当着诸位百姓的面重验。正好,本县仵作玩忽职守,也须招新任仵作,若百姓有能者,也可来应征。对此,你要何话说?”
王耀祖强自镇定道:“仅凭这样,你们就想定王某的罪?人证、物证可都指向了她林溪!”
沈忱看王耀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淡声道:“这种案子,本用不着我亲自出面,但你偏偏挑中了我的娘子。这是你做的最愚蠢的事。”
话落,沈忱挥了挥手。外面突然出现一阵骚乱,众人看去,竟是看到王守和杜不由带着一众官差进来。王耀祖脸色顿变。王守提着一大包东西大步过来,直接扔到老婆子和王耀祖之间的空地上,散开是很多银子和票据。杜不由随后,指挥着官差把押来的人按着跪下。四个人全是混子,已经鼻青脸肿,连连磕头认罪:“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们是打了那姓孙的一顿,可是没杀他啊!都是受人指使!连钱都没赚到几个!”
瞥见王耀祖,他们赶紧指认:“就是他!”
王耀祖脸色铁青,“休的胡言!”
林溪愣了下,小声问沈忱:“这才多久,官差怎么那么快就找到打孙氏的人了?”
沈忱道:“前天你跟我说起王耀祖去百货坊买红辣椒的时候,我便让王守和杜不由盯着他。早便知道了孙氏一遭,只是当时并未想到王耀祖是作此用。”
林溪吃惊道:“难怪你早上都不慌,也不担心。”
沈忱看着她,道:“还是担心的。我只是在看到死者时,才想到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