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你别那么紧张。”

徐扬看见徐志堂那副样子，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地。“你小子别废话，我嗓子眼干的很！”

徐志堂的手还是按在装钱的黑包上，动都不动一下。“我说大爹，你至于这样么？”

徐扬无奈的笑了一下，这年代，人见了钱，那是真叫一个亲切。90年的一百元能买太多东西了，有的人恨不得能花一个月。所以徐扬也能理解徐志堂的反应，徐志堂白了他一眼，说道：“妈呀，这一辈子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扬子，你快跟大爹说，你到底咋弄的钱？”

“这么回事……”当下徐扬把去孝南市的事儿跟徐志堂说了，听的徐志堂一愣一愣的。“好啊兔崽子，怪不得那时候一直求我给你找车，原来都准备好了啊。不错，脑子好使，跟你爷一个样，当年他在大队当会计的时候……”徐志堂一说起往事，直接滔滔不绝，听的徐扬最后受不了了，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大爹，赶紧把钱发给大家伙，等下都捂热了。”

“行，我去广播喊一下。”

办正事要紧，徐志堂一广播，不管是在干活的还是带孩儿的，全都跑到了徐志堂家集合。顿时，五十多户，不管男女老少，两百多口人全都来了。人声鼎沸！徐扬眯着眼，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高兴的笑容，说实话，那种成就感，不是凭想象能得到的。“大家听我说，扬子这次把米倒卖了出去，小赚了一点钱，按照之前两毛五每斤的价格，由我来把尾款结给大家。”

“上次你们卖稻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记有账，接下来我念到名字的上来领钱，不要乱。对了，大家准备好零钱，我这全是大票。呸！”

说完徐志堂从布兜里拿出了一沓票子，朝手指头上吐了口唾沫，开始点钞。那个动作，老神自在，像是对钱拥有绝对的生杀大权。村民们伸着头看着那钞票，有的眼巴巴的，有的直吞唾沫。徐扬甚至看到村东头的二楞舔了舔嘴唇……“扬子，你真本事，上午出的米，下午你就卖出去了，以后我们稻还卖给你！”

“打小我就看扬子是个精明人，觉得他长大了肯定有出息，瞧我没看错吧！”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快把徐扬给捧上天了。“扬子，真卖出去了！”

丈母娘张春梅跟老丈人沈大山扛着锄头赶了过来。“妈！”

徐扬激动的喊了一声，要不是张春梅无条件相信支持他，想要卖稻谷，根本不现实。“咋样！我的女婿没错吧！”

一巴掌拍在了沈大山身上，张春梅别提有多高兴了。“那是那是。”

憨厚的笑了笑，沈大山话少，光是高兴，也没话。“扬子，你这赚了多少？”

低声把徐扬拉到了一边，丈母娘伸出一根手指：“有没有这个数？”

“一千？”

徐扬笑眯眯的说道。“一千？我说的是一百。”

张春梅摇了摇头。“妈，要是只能赚这个数，我就不费劲倒腾了。”

徐扬失笑，看来这个年代，大家对钱的那种想象远远还不够，当下指着张春梅的手指，说道：“有几十个一百。”

“啥！”

张春梅声音陡然提高。“几……几千啊？！”

“嗯，就几千块。”

徐扬点了点头，也没把实际赚的说出来，怕吓坏丈母娘。“老头子，老头子，你快来！”

张春梅兴奋的朝沈大山招了招手。“咱们女婿发了，这次赚了几千块。”

压低了声音，张春梅差点没把沈大山的头给按到地上去。“那么多！”

沈大山简短的三个字配上表情，表达了他的震惊。“妈，这是一千块钱，你拿着跟爸在家里用。”

把提前准备好的一千快塞到了张春梅手里，徐扬心里踏实了多。“不要！”

张春梅往外一推，拒绝了徐扬：“你跟小鹿用钱的地方多，留着自己用，我跟你爸这次卖稻的钱就够了。”

“妈，你听我说。”

“我还有富裕的钱，而且以后我还会继续挣，比这更多。这一千是我的心意，你别推了。”

徐扬这一千块钱早就打定主意给张春梅了，起码也尽尽孝心。“唉！”

张春梅叹了口气，沈大山伸手把钱接到了，说道：“孩子给就拿着吧，别让人家看到。”

“扬子，你成器了，妈没看错人。”

默许了丈夫的做法，张春梅从沈大山那里接过了钱，然后装进了兜里。“今儿小鹿会过来，我看你两是不是有啥事。扬子。小鹿那孩子心里装不下事，到时候你多费点心，跟她好好的啊。”

张春梅苦口婆心的说道。“妈，你放心，我会的。”

一家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徐志堂那边发钱已经到了火热的地步，一兜子钞票很快就没了一半。一直持续到块晌午，钱都发完了，对徐扬的赞赏那是到了空前的地步。中午，张春梅杀了只母鸡，让徐扬留下来吃饭。快到饭点的时候，沈小鹿来了。“我听说你把米卖出去了？”

沈小鹿开口，精致的脸蛋上带着不少疲惫。“小鹿，不是妈说你，天天愁眉苦脸的。人扬子这次赚了几千块钱，你倒是笑一笑！”

张春梅说道。“真的？”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沈小鹿抬头看向了徐扬。“真的。”

徐扬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一家人开始吃饭，沈小鹿一直沉默。到了一点多，趁张春梅夫妇两休息的时候，沈小鹿把徐扬叫到了院子里。“吃饭的时候妈说你赚了几千块，是假的吧？”

不知道怎么的，徐扬总觉得沈小鹿的声音比之前更加绝望了。“真的。我还给了妈一千块。”

徐扬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倒卖的，直接说结果。“徐扬。”

突然，沈小鹿盯着徐扬的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说道：“你去卖米的时候，我去找老板了。”

“我答应他给他免费打工。”

说完，沈小鹿全身发颤。“你怎么自己擅自就做决定！”

徐扬没有来一股怒火。“你声音小点，我不想爸妈知道这件事。”

沈小鹿好像有点害怕徐扬的注视。“我想了很久，五千块，七天的时间，咱们根本还不起。”

“可是生活还要继续，萌萌也要养，我没有办法。徐扬，我是真的没办法，你怪我吧。”

强力忍着眼中要掉落的泪。“五千块而已！”

“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决不允许你擅自做这种决定！”

徐扬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沈小鹿猛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