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苑，沁春小居。“婷婷啊！你看上去怎么如此镇定，楚宗主可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呐，万一我被发现了，你就不怕我把你供出来？”

“雁姐说笑了，我是他的妻子，就算让他知道我派人监视他，他也不会苛责于我。”

“哼哼！但愿吧！”

沈鱼雁冷哼了两声道。沈鱼雁出身世家，很小的时候就拜入魔音阁，按辈分算是闻人曼婷的师姐。她虽然装作侍女打扮，但人如其名，确有沉鱼落雁之貌。一个容貌身姿均不输于闻人曼婷的女子，能瞒过棠苑众人的眼，其潜藏秘法之妙处，可见一斑。并非是沈鱼雁有意嘲讽，两人可是自幼相识，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彼此的关系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楚凡这个人，沈鱼雁虽然从未与他搭过话，但鉴于闻人曼婷堪称凄惨的现状，一早就被她归于“人渣”之列了。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楚凡真的是闻人曼婷的真命天子，为何会让闻人曼婷陷入如此困境？如果不是还有她这个发小儿帮忙，想必闻人曼婷这个堂堂闻人家的嫡系少主，也早就该绝望了吧！整个闻人一族，乃至魔音阁上下，闻人曼婷再也不敢确信谁是对她忠心耿耿之人，如今的魔音阁已经被闻人轻舞牢牢掌控。倘若这背后真有楚凡的影子，闻人曼婷几乎可以肯定，只要她一回到魔音阁，怕是会遭到软禁，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我的情况没你想得那般糟糕，至少楚凡不曾对我怀有杀意，请你来府上，就是为了探明他背地里的谋划，还有……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得。”

此间密室，被临时布置成祠堂的样子，闻人曼婷只在这儿呆了六七天，整个人便清瘦了些，就连语气都不复往日的张扬。“这你俩的事儿，我怎么查啊！你就不能直接问他吗？”

沈鱼雁无奈地扶额道。她的功法善于隐匿，却也不是什么听心术，再者说遇到感情上的问题，她根本就是白纸一张，如何能去管得了别人。闻人曼婷轻微叹了口气，她抬起头望向密室中央悬挂的吊灯，一连多日滴水未进的身子骨，这才觉得乏累了。“他既然有心隐瞒，我又怎么能问得出来。”

她说完，两女沉默了许久。关于楚凡的一切，两女缺乏的情报太多，可是任由自己胡乱猜测，难免会往最坏的方向想。“该不会是，你的小夫君移情别恋，喜欢上了轻舞那丫头了？所以是她当了阁主啊！”

沈鱼雁也是个生性豪爽之人，一时嘴快，把这最有可能的揣测说了出来。话音刚落，她察觉到自己的话太伤人，小心翼翼地瞄了闻人曼婷一眼，却发现她这发小儿双眼无神，好像根本没听见的样子。“对了！就在一个时辰前，鬼手神医龚长林来了，楚宗主在四方殿接见了他。不过当时楚宗主让殿内侍从都退下了，还布设结界，所以我没听到他们谈了些什么。”

沈鱼雁原本就是来汇报情况的，此刻想了起来，刚好可以转移话题。要说这龚长林是闻人曼婷特意叮嘱，需密切关注的对象。不光是她，但凡能混入燕返城里的探子，全都被授命盯紧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灵品炼丹师。鬼手神医在正道势力的地位和影响可是极高的，再加上这次弃明投暗，还牵扯到了楚凡，使得龚长林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无论是想调查楚凡，还是调查龚长林反叛的原因，从他那儿下手都是最容易的。“还有还有！这次又是跟到了兰汀殿，楚宗主就消失了，你确定兰汀殿里没有密室什么的？”

闻人曼婷思索了片刻，左手上的银质手镯光芒一闪，两人中间的空地上，立时出现了一幅硕大的兽皮地图。“这就是棠苑所有建筑的设计图了，就连沁春小居的密室都标注的明明白白。设计图一共只有两份，另一份在他那里。”

她素手一指，娴熟无误地点在了兰汀殿的位置，据设计图所示，兰汀殿里并无任何密室暗道。“不可能！这图纸绝对是假的，依我之见，还是问问当初督建棠苑的工头儿比较好！”

沈鱼雁摇着头，十分肯定地说道。那兰汀殿也不大，若无密室暗道，她沈鱼雁岂会跟丢了楚凡？“如此说来，兰汀殿这条线索暂时是断了。因为当年参与棠苑督建修者，早就被他处理掉了。”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楚凡，至于如何处理掉，沈鱼雁毕竟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哪能不知杀人灭口这般浅显的道理。闻人曼婷原本深感疲倦，此刻断了条重要线索，受挫后反而深吸了口气，强自振作精神。她的脑海中飞速地转过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企图分析出某个漏洞，好叫她不至于太过被动。她的这番表现被沈鱼雁看在眼里，后者不禁流露出欣赏和复杂的神情来。自从闻人曼婷跟了楚凡，不得不说，这两年里变化很大。唰！须臾之后，闻人曼婷蓦地起身，眸子里闪烁着微弱的精光。“去换身衣服，陪我去见一个人。”

“现在？这都要子时了！见谁啊？”

“鬼手神医，龚长林。”

……棠苑，地宫。此处位于兰汀殿下方千丈之深，有着专门用于收押各方修士的牢狱，即便在楚凡的地宫里，也是最底层的机构。平时地牢门口处总是清净的很，这半夜三更了，反而是有许多人影集结。其中两位站在人群中间，如同一对金童玉女，气质容貌极为突出，却是楚凡和苍洁云。原来两人早已约好在此处会面，所为之事，与最近仙道联盟评定战团等级有关。诛恶仙师需要紧急补充一批成员，而这么短的时间内，任无伤战团在江湖上号召力再大，也起不到什么作用。毕竟诛恶仙师的最低标准，就是金丹修士！苍洁云身穿金线白袍，环顾左右，感受到周围众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又惊又疑地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帮手？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楚凡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最初时，苍洁云以为楚凡会从黑魇之刺里调出一部分人，临时编入诛恶仙师。可这样做弊端太大，先不说楚凡怎么和两边的人解释，仙道联盟的背景调查就通过不了。然而在场的十几位全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是邪道上的人，且修为都臻至金丹之境，这就让苍洁云不思不得其解了。南州又不是中州，金丹修士极为稀少，怎么会突然冒出一批听都没听过的金丹高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