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修者的传言,恐怕没有表面看到的那般简单。“如此甚好,毕竟你和婉容从小便指腹为婚,当时她听闻你与别人订下婚约,伤心地哭了好几天呢!”
指腹为婚?楚凡讶然,这么大的事儿,为何他自己都不晓得!“姐姐莫不是说笑吧,婉容从小对我疏远,哪里像是娃娃亲呢?”
“唉!还不是你那怪病嘛,爹娘觉得愧疚了人家,便叫两家人绝口不提,只是婉容那妮子伶俐得很,从我这儿套了话去。”
陈婉容聪明,他楚凡也不笨。事到如今,他已猜到。自己的义妹不止得知了两人的娃娃亲,更是亲眼目睹了自己发病的症状,这才对他疏远畏惧。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小姑娘,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怪病缠身、状若癫狂,而不害怕呢?“你也是个大人了,我就不信你小子没个心上人?说吧,是哪家的姑娘?”
楚凝半开玩笑地说道,可话一出口,倏地心酸起来。是啊,不知不觉,小弟都十六岁了。当年跟在她裙角后牙牙学语的孩童,已经成长为只手遮天的恐怖存在。此番重逢,她都觉得有些看不透面前的弟弟了。心上人吗?楚凡目光变得躲闪,伤口处的剑气愈发躁动,他下意识攥紧拳头,思绪全系在楚凝身上。埋藏在灵魂深处的秘密,若是此时不说,待他日身死道消,这便是最大的遗憾了。“姐姐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看到镇上有人娶亲,你说等我长大了,要做我的新娘子。”
他深吸了口气,花轿中弥漫着熟悉的异香,似乎让他多了点儿勇气。“我一直等着那一天的来临,只怕时过境迁,再也没有机会。”
楚凡哽咽着顿了顿,眸子里渗着难言的复杂,继续道:“待我回到天元剑派,姐姐可愿嫁给我?”
语落,花轿里陷入死寂,三人仿佛都停止了呼吸般。“哈,哈哈!那个啊,那个其实……”头一回,楚凝望着少年深邃而殷切的目光,心慌得厉害。她想说童言儿戏,岂能作数?但想到楚凡的伤势或许会侵吞他的生命,这样薄情的话,便无法说出口。甚至她突然萌发冲动,想要答应了楚凡,照顾弟弟一生一世。纵然如此,楚凡哪里看不出来她的顾忌呢?自古以来,有违伦理纲常者免不了要遭人白眼儿,都说是人言可畏,修真者也难以无视流言蜚语。噗嗤!意想不到的是,楚凡忽地捧腹大笑,神情净是调侃。“抱歉抱歉!我见姐姐闷闷不乐得,就想开个玩笑逗逗乐!瞧你,居然当真了!哈哈哈哈!”
少年边笑边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楚凝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又是吃惊又是心疼。拙劣的演技。楚凝暗自想道,终究还是配合地伸出手,赏了楚凡一个脑瓜崩。“哎呦!”
楚凡毫不犹豫地示弱。他的肉身强度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境界,唯有灵器才能伤得了他,可他装作吃痛,就像儿时般冲楚凝吐了吐舌头。当然了,也不全是装的。其心脏中嵌入的剑气不停地粉碎着他的血肉,若不是他精神力远超常人,早就疼晕了过去。蓦地,楚凡折了折袖子,将楚凝发饰上的一枚簪子摘了下了。“我看这簪子不错,正适合当我的生辰贺礼,姐姐就把它送我吧!”
那簪子不过是极普通的桃花银簪,楚凝向来朴素,明明是世家小姐,身上饰物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百两黄金。但楚凡拿了簪子,却视若珍宝。他突然想起了闻人轻舞。那位魔音阁最年轻的阁主曾向他索要信物,此时的他能够彻底明白闻人轻舞的心意。真要是没有再见之日,这桃花银簪,便是他最后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