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知晓，莫不是叫这公孙家的赘婿神机妙算了去？有戏！能搭上话，便意味着沈鱼雁的杀意并非不可动摇。贺知信洞悉到沈鱼雁持剑的手稍微松了松，连忙照实回答。“在下见大人杀人时连问都不问直接动手，就连下人仆役也不放过，金银细软分毫未取，神情始终没有大起大落。”

“因此在下斗胆断定，大人一不图财二非寻仇，恐怕是另有谋划，事成后不愿暴露行踪身份，所以才……”贺知信说到此处哽咽地顿了顿，没再开口。他们公孙府没有掺和南州正邪两道的分歧，属于中立世家。然而像沈鱼雁这般灭门屠宗的行为，他只觉得怒不可遏。实在是难以置信啊！究竟是什么图谋，为了掩盖身份就要灭人满门的？正好赶上公孙府大婚，此地聚集着众多宾客，算上本家估摸着足有万人啊！他的神情变化，沈鱼雁看在眼里，对此也不陌生。鄙夷、愤恨，唾弃。当年沈鱼雁投身魔音阁，许多正道上的朋友纷纷与她断绝往来，脸色同样难看得紧呢！“哼！你们公孙家也算是名门望族，公孙无为那老头实力当真不错，等闲金丹也奈何不得他！”

沈鱼雁回想起之前与公孙老太爷的交手，徒道一声可惜。“但是！修真之道，实力至上！以一家之力，谁能保证在这无休止的纷乱中长盛不衰？”

“倘若公孙家投靠正气盟或者上五宗这般庞然大物，想必家族势力更为强悍，大婚之日也会有金丹高手前来祝贺，兴许就能避免如今的下场！”

她一席语毕，顿时觉得畅快不少，压抑在胸腔中多年的苦楚，居然在这小小的厨房里得以发泄。口口声声说的是公孙府，其实何尝不是暗指沈家的局势。六合八荒独尊神功过于难练，随着沈家人才凋敝，到了沈鱼雁这一代居然只有她一人能将祖传功法入门！虽然沈家依然处于上品势力之列，地位却是岌岌可危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沈家千年基业啊！无论是财富还是功法武技，若没有足够实力守护，迟早被强敌蚕食殆尽。是以沈家的长辈，早有意让沈鱼雁接触上五宗，届时背靠大树好乘凉，沈家也能在魔音阁的羽翼下苟延残喘。不！说不定还远远不止！先有楚凡创建焚业宗，后有彗星般崛起的无伤战团，南州正邪两道安稳了数百年，也许这局面马上就要被打破了！乱世将至，沈鱼雁攥了攥手，她誓要带领沈家在南州各大势力重新洗牌之时，牢牢地在那些巨擘大能中间夺得一席之地。“看你长得呆呆的，没想到竟是个心思通透之辈。”

“既然你那么能猜，不妨再猜猜看，我会否放过你的妻儿呢？”

沈鱼雁露出一抹残忍而绝美的笑容，成大事者免不了心狠手辣，她决意杀了这对苦命鸳鸯。贺知信闻言一怔，这位姑奶奶着实怪异，既然恨不得把杀心画在脸上，又何必跟他浪费口舌。“这，在下不知。”

“不过前些年贺某远赴千寻郡历练，见过许多草菅人命的邪道修者。窃以为，大人您的眼神，与他们都不太一样。”

嗯？这番话出乎沈鱼雁的意料，她回想起了一段往事。在初入闻人语麾下时，沈鱼雁曾因恩师随意取人性命出言阻止，结果幸好被闻人曼婷劝住，否则免不了受到严惩。那个时候，闻人曼婷也是念叨着，说她的眼神透露软弱，若想成为一方霸主，必须放下妇人之仁。吱呀一声，厨房的门倏地敞开，有人踱步走进来。沈鱼雁莫名心慌，她安怪自己松懈大意，居然连有人靠近也没察觉到。当然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咦？雁姐？”

闻人曼婷顺着沈鱼雁沿路留下的记号前来，未曾想此地除了师姐，还有个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