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生一剑废去殷正修为的震惊，还未散去，虽然没有欢呼，没有喧杂，但每个人心里，都萌生着难以言说的恐惧。刷新了他们对林长生的认知。直到殷正倒下去，林长生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既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轩雨阁的恐惧。陈雨轩仍然坐着，一张严肃刚毅的脸庞，看不出怒火，却令人身心一颤，那是强者的姿态。殷正追随他三十五年，一起创建了轩雨阁，但他现在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在林长生使出弑神的那一刻起，陈雨轩就猜到了这种结果，但他没有出手，甚至连殷正的尸体，都没看一眼。冷酷、残忍，死去的殷正，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林长生转身，注视着陈雨轩，眼皮动了动，道:“陈阁主倒是坐的住，死的可是你得力的助手，竟然一点不悲伤？”

悲伤不一定要表现出来的，总不能跟娘们一样，哭天喊娘。陈雨轩放松了手掌，才缓缓起身，走了下来，终于看了眼殷正的尸体，道:“你可知道他跟了我多少年？”

林长生不知道，所以他在等。“三十五年三个月零五天，我待他如亲兄弟。”

陈雨轩语声一顿，看了眼林长生:“你却杀了他！”

林长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没有插嘴，因为有些话，谁说都一样。所以，他把机会给了陈雨轩。“你杀了他，等于砍了我的右臂，你说我该不该杀你报仇？”

这句话说的很妙，无论谁的手臂被人砍了，都会去报仇。林长生觉得很有道理，点头道:“应该的，所以，你随时都可以报仇，因为他就站在你面前。”

没错，林长生就站在他面前，只要他想报仇，没有谁能够拦得住，甚至连林长生都清楚，只要他一动手，根本没有任何的机会。“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动手杀你，你可知道为什么？”

陈雨轩冷冷注视着林长生，眼中隐隐有着杀气。林长生无法回答，甚至不用回答，因为陈雨轩很快就给了他自己一个很好的答案。“历鹰的坟墓还很新，今天是他的头七，需要人去祭拜，至少他也是我兄弟。”

陈雨轩说完，深深一吸，猛然凝眉，道:“你可懂我的意思？”

林长生不仅听得明白，心里也明白。他所说的祭拜，不过是换了一种说法，倒不如直接让林长生跟他走。至于目的，不仅林长生懂得，林振南更通透，惊道:“陈阁主，自在无极功已经上交给您了，能不能放长生一条……？”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雨轩一个眼神吓得咽了回去。陈雨轩盯着林长生，道:“历鹰之死或许不怪你，但他毕竟是死了，你应该去给他磕头，死者为大。”

“殷正呢？”

林长生冷冷注视着陈雨轩，他俩谁都没去看地上的尸体，因为他的死，根本没人会在意。“他死只能说是技不如人，但你至少需要点表示。”

陈雨轩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感伤，道:“他没有儿子，需要人送他入土为安。”

“如果我答应了这些，你是不是会放过我？”

林长生似乎觉得很有道理，看着他笑了笑。“杀人偿命，但你的命，不值钱，我也不需要你的命。”

陈雨轩竟然变得很宽厚，别人杀了他的两个统领，他竟然要放过别人？这种话谁都不敢信，但陈雨轩既然说出来，又没人不敢不信。“可惜，我既不是他们的亲人，又怎么会给他们磕头？”

林长生摇头轻笑，竟然决绝了唯一活命的机会。“嘶嘶嘶！”

传来众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因为他们惊呆了，都想不通林长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跟陈雨轩如此说话，难道他真的不怕死？甚至拒绝了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分明就是在找死。有些人或许不知道，但一定也有人知道。林长生只要去了，即便是有命活着，但也一定是生不如死。既然是这样，生或者死又有什么区别？他要赌一把，不是赌自己能不能胜，而是赌该来的人，会不会来。“既然你想死，谁也救不了你。”

陈雨轩的耐心被耗尽，既然非动手不可，又何须再浪费唇舌？林长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杀气，还没来的急闪避，就被陈雨轩身上迸发的灵力，给震的倒飞出去。太恐怖了。这不仅是所有人的想法，也是林长生的想法。他空中一个翻转，虽然稳稳落地，但体内被震的血气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陈雨轩突然一闪身，已经跟上了林长生，在他落地的瞬间，一掌拍了过去。强烈的掌风扑面而至。林长生不假思索地猛然施展佛怒神掌，两掌相交的瞬间，大堂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即便是隔了老远的众人，竟然也被震出了内伤。修为尚浅的不堪重负，竟然都是一口鲜血喷出来。全都惊心恐惧，再看陈雨轩的人时候，那叫一个望而生畏，全都不自觉地后退。陈雨轩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却强大的令人胆颤，尤其是厚积薄发，一浪强过一浪。林长生施展出的佛怒神掌，即便是神技，但他修为有限，对战陈雨轩，根本不可能。“只要你肯交出极道轮回诀，老夫可以饶你一命。”

陈雨轩嘴唇微动，声浪一波接着一波传入林长生耳朵里。别人无法听到，却看到林长生此时双耳溢血，心神受创，尽管强力对抗着陈雨轩的掌力，却也是有心无力。“砰！”

陈雨轩轻轻一跺脚，一股强大的力量迸发出来，震得林长生倒飞出去。“轰隆！”

一声，砸在地上滑出了几米，身体都像是散架了一般，骨折了十几处。只是一掌，林长生就被干趴下。所有人期待的奇迹，没有发生，他们有失望，有惊恐，也有同情与哀伤。“长生……”林振南睁大了眼睛，期盼着再次发生的奇迹，半晌，等来的只是失望、无力。“就这样了？”

陆雪怡的心在颤抖，紧咬朱唇，恐惧到浑身颤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林长生，暗暗祈祷着，能够再度出现奇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来的没有奇迹，只有无尽的心寒。那一刻，她仿佛陷入了黑漆漆的空洞，眼前的光，出现了阴暗面，那是林长生的身影。死亡并不恐惧，恐惧的是死亡来临的折磨……